若依着她尋常的性子,你越是要,我便越是不肯從你。不過如今不同,她幾乎每日都要坐人家的車,就當是包車了。親戚裏道,給些喫的,日後總還好看些。
“嬸子彆氣我這做姐姐的雖沒什麼本事,買不起好的喫食給弟弟打牙祭,但尋常孩子喫得起的,只要有我家初吉那份,必然少不了咱初一的。咱們再怎麼緊着嘴,也不能讓孩子受這屈。”
“哎呀大力你瞧瞧,咱們怎麼就沒生出這麼爭氣的閨女。丫頭好好的,將來嫁個有錢人,眼氣死那些狗眼看人低的。”
想來,李氏之所以當她的面要東西,就是見她之前給過兩次,才當她做了什麼“大買賣”,不刮白不刮。之後的話,不過是李氏得了許諾越看她越喜歡之言罷了。有馬車代步,望山鎮很快就到了。
依舊是城門口就下了車,李氏叮囑她小心安全。這話雖是內有用心所言,但除了初吉以外,總歸還有人這樣叮囑她。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感覺,總之,怪怪的。
沒到福順樓之前,柳紫印的心下還有點忐忑。
直待她走到福順樓大堂門口,不由得有些呆愣。只見福順樓前有人排隊,長龍一直排到門外,似乎見到久違的一幕,好像超市打特價的時候,一大早便有一羣大爺大媽排着這樣的隊守在門口。
柳紫印一聳肩,雙手握緊揹簍肩帶,便想走進福順樓。
赫然一隻手臂擋在她的面前,還有好幾道瞪視着她的目光。她擡眼瞧着攔住自己的食客,一臉懵逼。
“做啥”
“沒看見麼這都排着隊呢要進門,明日請早。”
“”
她連掌櫃和夥計的面都沒見着,就被“請早”了啥意思
瞧着門口的幾個人對自己滿臉鄙視的樣子,她更覺得不忿。
“我不是來喫飯的,我是”
“休想糊弄我們幹什麼都不行”
“”
柳紫印愣愣地看着眼前這幾位,聽那話鋒,大約都是被騙怕了。她纔多久沒來福順樓,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眼尖地瞄見大堂裏忙活得不可開交的那個夥計,便想着求助一下場內羣衆。
“小乙”她聽過掌櫃這麼喊。
“誰喊我”好似累急了,某乙的話音不太友善,不過目光還在四下找人,
“門口我”比起和食客說話,她現在硬氣多了。
前一瞬還緊皺眉頭的夥計,下一瞬看見她,立時滿臉歡喜。撥開兩排喫瓜羣衆,顛顛地擠到門口,相當熱情地一把拽住她的手臂就往堂內拖。
“你幹嘛”她下意識要掙脫,無法漠視周圍奇怪的目光。
“哎呦我的好姑娘我掌櫃等你好久了,你再不快點,掌櫃就要把我下鍋炒了”小乙對她笑得殷勤,不關乎別的情愫,純粹是被掌櫃罵的慘了。
柳紫印這才恍惚明白過來,目光在排隊等候的食客們身上掃過一圈,最後落在正對大門那邊的招牌菜牆。赫然見到上面新增的野兔菜品牌牌生生將整面牆佔了一半,原本的都被擠到角落。
擔心純粹是多餘的。要是非要擔心什麼嘛,那也是一會漲價,掌櫃會不會被她氣得噴血。
她和小乙纔到後廚門口,就聽裏面大廚喊話掌櫃。
“掌櫃,菜碼已經縮了又縮,可一隻兔子最多也就賣個十盤那姑娘要是再不送兔子來,外面那些客人怎麼辦”
“一盤兔肉都提到一兩五錢銀子了,上門的客人還是這麼多,你問我,我還想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呢”
小乙剛想喊話掌櫃,就被柳紫印捂住了嘴。她得知己知彼,虧本買賣,一次就夠了,初吉說的那宅子的價錢一直在她腦袋裏打轉,少賣一點,她都覺得全身血液倒涌。
另一個打下手的夥計忽然插言。
“掌櫃,我知道。”
“一邊呆着去你知道什麼”
“我真知道,我早起來上工的路上,聽見咱們鎮上都在傳。”
“傳啥”
“我說了,能給口兔肉喫不”
“原來你是想騙兔肉喫,滾一邊去”
“我當然不是想騙肉喫,我只是聽人家都在傳,咱們店之所以能源源不斷地收到野兔,是因爲柳姑娘會法術,是仙家弟子。所以,她看中逮來的兔子,吃了以後可以延年益壽。”
“真有這事”
“我騙您做啥”
“怪不得今兒人這麼多,你快去前面看看柳家姑娘來了沒有。要是再沒兔肉,咱們福順樓今兒就要現眼了”
“不用看了,掌櫃我這不是在這兒麼”
柳紫印把小乙推到外堂去幹活,自個兒斜倚着門框站着,滿臉笑容地衝掌櫃招招手。掌櫃對上她的目光,忽然有一種被獅子盯上了的感覺,他尷尬地一笑,想着他們剛纔的對話,這隻小狐狸大約都已經毫無遺漏地聽了去。
“呵呵,姑娘,咱們慢慢說,好商量,好商量”
商量有啥可商量的,還不就是她一口價的事麼
正所謂速戰速決,也就是半盞茶的工夫,她靜好地從後廚走出來,但沒揹簍子。不多時,瞄準一個候餐的食客,就要走過去,後面掌櫃趕緊叫住她。
“姑娘姑娘且等等,好商量,真的好商量”
“掌櫃還想商量”
“不不商量了,就按姑娘說得,您且回來,回來吧”
“既然掌櫃這麼痛快成”
柳紫印再從後廚出來,仍是一臉的笑,相比身後跟着的黑臉掌櫃,笑靨愈發地燦爛。四隻野兔得了六兩銀子,不算多,可也不少了。
她將銀子放進某七裏,方要出門,就見到凌絕正從後面提着一罈子酒走出來。
“咦凌大哥,哪去”
“姑娘這不是看見了麼我家爺要的酒”
“你說渣男要喝酒”
“”
凌絕沒敢接話,出來的時候,胡神醫叮囑過他不能和柳姑娘說太多話,他剛纔一時口快,忘了。但見柳紫印對他伸出手,他就是一愣。
“姑娘這是做什麼”
“把買酒的銀子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