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下坦蕩,一晚好眠,自不必說。
只是本以爲自己顯示了地位以後,就會風平浪靜的想法,在次日清晨落空了。
一大早上就人嚷狗吠的。
乓乓乓,乓乓乓。
“……”
她的門板大概快被外面的人卸了,這是要鬧哪樣?還沒人管麼?
“呼啦”她怒氣衝衝地拉開門,見到初吉站在門前。
她本來要好聲好氣,餘光掃到兩個孩子卻生生地現在他後面,一旁還有徐嬌娘站在自個兒房門前“看好戲”。
“你砸我門做啥?”
“你……”
“你給我進來!”
不等初吉把話說完,她就一把將孩子拽進屋裏,“砰”一聲合上房門。
“初吉,你是不是和那人一個鼻孔出氣了?”
“我咋了?”
“我不就是收了兩個沒家的孩子嘛?你鬧啥?還是…你又聽了那人的挑撥?”
“我…我沒有!”
能言善辯的初吉結巴,這不就是最大的問題麼?
她故意表現出懷疑的表情,直到盯得初吉心虛,才又開口。
她伸手直接把初吉往外推。
“走走走!”
“你幹啥?你推我幹啥?”
“我看你是認賊做母了,那你還老來找我做什麼?”
“我…我沒有!”
“你沒有?那你說說,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你鬧什麼?”
“我……”
“他們又不是我生的,你難道覺得,我會對他們比你更好?”
“……”
初吉聞言,不再吭聲,且看着她的眼睛裏閃爍着異樣明媚的光芒。
柳紫印心道:兒砸,我真不是你娘!真不是!
“理清楚親疏關係沒有?”
“那…那他們……”
“不是說了,他們雙親皆亡故,難道你要我看着他們被後孃打,也不管?”
“他們後孃真的可兇了?”
“嘖嘖,比那人可兇多了!還要把他們賣給人牙子!”
“真是可惡!”
此時,初吉已從方纔的心裏不平衡,到現在爲倆孩子打抱不平。
“而且你想啊!咱村裏,誰家裏有那麼漂亮的小妹妹陪着玩?”
“嗯。不過那個……”
“你傻吧?那個小哥哥就更有用了!”
“啥用?”
“你仔細想想,我要是上次就撿了他們,你還能叫一羣孩子欺負,孤立無援?”
“那不是因爲……”
“我知道那不是因爲你弱小,那是因爲你還沒長大,不然可能打遍天下無敵手!”
“嗯。”
“所以在你長大之前,身邊是不是缺少這麼個夥伴?”
此時,初吉雖然不應聲,但他的表情已經告訴她,他妥協了,並且應該不會再聽徐嬌娘的挑唆了。
不過,她可能高興的太早,畢竟小朋友也是有妒忌心的。
比如……
半個時辰後,柳家還沒開早飯,不過初吉又拉着她到院子一邊,遠離兄妹倆。
“不是說好的,你怎麼又……”
“憑啥他倆都有好聽的名字,就我的名字這麼俗氣?”
“啊?”
“大的鳳翔,小的海瑤,爲
啥就我是初吉?”
“哦…這能怪我麼?你這不是入鄉隨俗了……”
“我說,你這是天將降大任於斯,忍辱負重,忍辱負重!”
“哦!”
也不知道初吉聽沒聽懂她的話,反正小傢伙似乎覺得很受用,表情嚴肅地頻頻點頭。
她腹誹小人蔘:況且,鳳翔和海瑤有很特別麼?我咋覺得,初吉這個名字還挺好的!
這時,前面徐嬌娘喊開飯。
初吉轉身要走,就被她揪住後襟,她矮下身,在他耳邊。
“說好了,不比年紀,你纔是這家最懂事的!一會喫飯,你要照顧他們。”
“行!”
柳紫印已經被初吉纏怕了,她這是在給初吉打“預防針”,免得他又生出什麼幺蛾子。
飯桌上,柳家二老和初吉坐在桌子一邊,她領着兩個孩子坐在一邊。
而她擔心的事,果然發生了。
此時,她不由得慶幸,自己早有防備。
“娘,我爹吃不了那麼多白麪餅。”
“還有初吉呢!”
柳紫印覺得她已經很給徐嬌娘臉了,可這老太太愣是將兩盆餅護在身前。
她就算了,不過孩子們來家裏還不到一天,而且她還以自己爲榜樣,給鳳翔立志。
老太太這不是打她的臉麼?
至此,她也不想再給臉了,方想懟老太太兩句,礙於柳大勇在場,就想着琢磨個說法。
“老婆子,你幹啥呢?咱們仨能喫兩盆餅?”
“不是…不是還有胡大夫呢!”
這時,柳紫印才注意到胡天曉不在。而且,她昨天回來以後,好像就沒再見到他。
“啪”柳紫印還沒來得及發作,柳大勇就摔了筷子。
“你抽啥風?”
“我抽風?你黑心也得差不多點吧?米是你種的,還是面是你買的?人家丫頭這些日子裏外裏給咱家買了多少東西,你心裏沒點數麼?”
“柳大勇,你能耐了是吧?我願意咋地就咋地,你敢對我吼?”
“你別以爲自己了不起!你知道丫頭那天咋就能順利把咱初吉領回來?人家丫頭可是給了你孃家十兩銀子!”
“啥?十兩銀子?”
“哼!你以爲呢?就你大嫂那脾氣,要不是岳父岳母給鎮住了,她能不來鬧?”
柳紫印一點也沒覺得柳大勇是在幫她,相反的,她最怕徐嬌娘知道的,就是這件事。
“你聽誰說的?”
“三弟唄!能有誰?老婆子呀!你就不怕村裏人背後戳你脊樑骨嘛?你再這樣,咱家名聲就敗光了!”
說完,柳大勇拿了兩張餅,牽起初吉,出去了。
他們剛走,徐嬌娘就滿臉堆滿笑容地將一盆餅推到她面前。
“丫頭,你給了你外祖銀子咋不和我言語一聲?”
看見徐嬌娘見財起意的樣子,她就不自覺警惕。
幾乎是本能地,她拉過餅盆,給倆孩子一人一張餅。
而後冷生冷氣地回了一句。
“我是看不了初吉被欺負,又不是爲了你!”
說完這句,她就後悔了。
在徐嬌娘這裏,她應該是隨時隨地都會喫孩子的形象。保護孩子這種事,似乎不符合她先前給定式的邏輯。
果不其然,徐嬌娘聞言過心了。
“看不了孩子被欺負?”
“嗯,老虎欺負小動物什麼的,最可氣了!還好那天我忍住了,不然你嫂子可要哭兒子了!”
“……”
徐嬌娘臉色一變:就是差點吃了鐵生的意思,我聽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