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等一下。”
“有事?”
“你爲啥幫她還債?”
“我沒有,那不是她自己還的麼?”
“她死之前,你不打算離開這個家了是不是?”
“……”
柳紫印聞言一愣,她和初吉之間的這個話題,貌似許久沒再提起了。
她點點頭,隨後又搖搖頭。
“你這又點頭,又搖頭是啥意思?”
她鼻息里長出一次氣,蹲下身。
“你覺得,這家人都壞透了麼?”
“現在看,老二還成,老頭也湊合。”
“原來我們初吉看得這麼通透。”
“你笑什麼?”
她想撫初吉的發頂,卻被小傢伙閃開了。
初吉還是老樣子,即便多了兩個玩伴,也沒能變得孩子氣,還是那副老氣橫秋。
“我很好奇,你怎麼能把死說得那麼雲淡風輕。”
“並非無知者無畏,就是因爲見到過生死,所以才愈發不懼生死。”
“初吉……”
“你別想動搖我,只說是不是真的改變心意便是!”
“也是,也不是。”
“這是什麼話?”
“若是她們悔改,我便拉她們一把。若是屢教不改……”
“怎樣?”
“你附耳過來!”
待初吉附耳過來,柳紫印把自己買下柳連莊的事簡單地對初吉說了一些。
初吉驚異地看着她,又是笑又是要繃起臉。
“真的?”
“騙你作甚?所以,不論爲別人,還是爲咱們自己,我都得努力不是?”
“是。”
“那我就走了。”
她驀然起身,才走出十幾步,又被後面的小傢伙追上。
見到小傢伙興奮的樣子,她覺得自己或許不該先把買了宅子的事告訴孩子,怕若是一直不搬過去,孩子要睡不着覺的。
果然,十萬個爲什麼開始了……
“那…那裏大麼?能把他們一起帶走麼?”
“大,很大,再多幾十個孩子也不成問題,只是有一點,很亂,又有點陰森。”
“那有什麼要緊?要不是如此,能便宜賣給咱們嘛!行,就按你說的辦,要是她們爭氣,咱們就多呆一陣,可最多也只能過完這個年,不能再拖了。”
“嗯。”
“一言爲定?”
“一言爲定。”
柳紫印轉身走向村口:過年麼?初吉呀,過年的時候,也不知我還能不能在這裏陪你。對不起了,初吉。
她坐在村口木樁上等了一會,就見柳大力趕車過來。
“丫頭今兒去鎮上?”
“嗯。”
“家裏米麪又喫完了?”
“不,我要去談筆買賣。喏!三叔快看這是什麼!”
“什麼好東…狼?哎呀我的丫頭,你這是遇見了天兵天將不成?你一個丫頭家家的,哪有這種本事套狼?”
“缺錢時候,總能有法子的。”
“你這丫頭,就是不會算計。自己留下點活錢,不比去山上冒險強多了?就沒見過誰家丫頭像你這麼膽大!”
“你侄女不是膽大,你侄女是和這瓊琅山上的山神打好了關係。”
“哈哈哈,你這丫頭,竟是胡說八道!”
一路閒聊,不多時馬車已經到了鎮上。
“丫頭,客來居到了。”
“多謝三叔!”
“你一會還回去麼?”
“回呀,不過這次賣狼肉是頭一遭,估計要晚些。”
“成!”
說話間,柳紫印已經揹着簍子進了客來居。
才一進門,店夥計就熱絡地迎了上來。
“呦!姑娘可有好幾天沒來了。”
“可不是?忠叔呢?”
“先生在樓上和我們東家說事,您是下面等,還是上面去?”
“我就不擾他們談事了,下面等吧!”
“哎!我先上去給你通報一聲。”
“不……用……”
她話說至此,夥計已經大步衝上樓去。
她可是好幾日沒來了,總覺得青軒會和她置氣,就像冥渣渣一樣。
柳紫印等人時候,暗自出神:說起來,冥渣渣爲啥不辭而別?這不大符合他的行事作風呀?
叩叩。
輕輕的兩聲叩桌響動,她擡眸,本以爲是青軒,卻見是一個陌生男子。
這男子一身素白,模樣…看不見,因爲頭戴同款白紗斗笠。
不過,光看手的話,應該是個男的沒錯。
“公子…有事?”
“姑娘身上可有異獸?”
“異獸是啥?我這簍子裏,只有一匹狼。”
“是麼?那打擾了,對不住。”
“額…不要緊。”
陌生男子才走,忠叔就跟在釋青軒身後下樓走向她。
釋青軒率先走在她的對面,微微斂眸看向方走開的男子,而後纔回眸看向她。
“紫印,你可好久沒來了!”
“有…那麼久麼?”
“可不是,我都要憋壞了。對了,剛纔那個人是誰?”
“不認識。”
柳紫印誠懇地搖搖頭,她是要洽談生意的好夥伴,她要裝修宅子,要僱人幫忙,處處都要用錢,所以,她要套牢這個合作伙伴。
“是嘛?”
“嗯。”
“姑娘今兒帶了什麼好東西來?你看看,缺了您的山貨,我們客來居都蕭條了不少。”
忠叔見到她也很高興,因爲自家少主只聽她的話。
柳紫印聞言,費勁地把大簍子端到忠叔面前,還撥弄一下死狼的大尾巴。
“這是要賣…狗了?”
“忠叔先把它帶到後廚去,確信是啥了,再來談價錢如何?”
“行。”
一會之後,忠叔提着口簍子疾步走了出來。
“哎呦我的姑娘,這是你自己抓的?”
“對!”
“你這膽子也忒大了!就不怕那畜生成羣而來,傷了你。”
柳紫印覺得,忠叔這話不想恭維,倒像是真的擔心她似的,咋回事呢?
“忠叔,這還有客人,你大驚小怪做什麼?”
“主子,那簍子裏,是狼。”
“是什麼?”
“狼!”
這回,不光是忠叔急躁地看着她,就連釋青軒也蹙着眉頭死盯着她。
柳紫印心裏有點犯難,這才一匹狼,倆人就是這種表情,那她要是說自己有一窩狼,是不是要被當成妖精?
她倒是忽略了“說服力”這個問題的重要性。
“其實……”
“是他幫了你對吧?”
“他?”
“嗯,難道不是?”
“呵呵,是。”
最開始,她還沒明白釋青軒意指的人是誰,後來忽然懂了。
她“承認”以後,釋青軒的臉色雖也不好看,但擔憂的警報,總算是解除了。
所以,他們是不是可以愉快的談生意了?
是吧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