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的風聲在車外不絕地響着,柳紫印倚身車內一角,恍惚有些要睡着了。
“丫頭,我冷。”
“嗯?”
“我冷。”
她聞言立時醒過神來,只是望着已經被她用幾牀錦被團團抱住,只剩一顆腦袋在外面的人,她默嘆一口。
總覺得這樣還冷,有點假裝的嫌疑。
可雲冥負傷吐血是她親眼所見,痛不在自身上,她也只能盡力而爲。
“你等等,我叫凌大俠再那牀被子……”
“呼啦”一下,裹在他身上的被子少了一邊,下一瞬,她已倚在他身側,那被子詭異地蓋在她的身上。
“睡吧。”
“你不是冷麼?”
“嗯,現在不冷了。”
“……”
柳紫印斂下眸子,扯了扯嘴角,她猜的沒錯。
不管之前雲冥傷得如何,這半路上總嚷嚷着冷,肯定是裝的。
不過呀,倚在他身上,確實比那鋪着獸皮的座位要軟和得多、暖和得多、好睡得多。
她才一靠上去,睡意就回來了,加上馬上時不時地晃晃搖搖,更是助眠絕品。
也不知睡了大多一會,總之,她還覺得沒睡醒,就聽見雲冥聲音很低地迴應凌絕。
“廢物。”
柳紫印默然,雲冥這麼直白地罵人,她可很少聽見,十成是什麼棘手的事,不行,她不能出頭當炮灰,接着睡。
“是小絕沒用,可是爺,這些…看着不是咱們一路上的,安全起見,不若兵分兩路,我去引開……”
“呵。”
凌絕那話她聽懂了,而且他們是從麒麟冢出來的,跟着他們的不是人,自然不難猜是別的什麼。
只是,她現在心裏犯嘀咕,猜測到一個尾隨對象。
“醒了?”
“嗯。”
“那換車再睡。”
“哈?爲什麼呀?”
“還不是因爲白玄那個老小子。”
“白大哥?”
“哥什麼哥?他要是有個當哥哥的自覺,就不會讓你惹禍上身。”
柳紫印一聽“禍”字,立時精神了不少,趕緊幫雲冥扒開身上重重圍裹得被子。
不是換車嗎?那就換吧!
她才爲雲冥扒開最裏面一層被子,就眼前一黑,不過意識尚在,反應過來時候,只能聽見裹着她的東西外面“呼呼”的風響。
不知過了多久,風響終於消住。
只聽開關門的輕響之後,半邊身子終於完全有了落實感。
“爺,這幾撥人‘鼻子’很靈,怕是不好脫身。”
“那又如何。”
“可是爺……”
柳紫印扭動了兩下身子,沒脫開外面包裹的被子,又試了一下,仍未成功。
“爺……”
“我說二位,左右要追的不是你們。能不能先把我放出來喘兩口氣再一起商量唄?”
下一瞬,她只覺轉的昏天黑地,總算是看見微閃的燭光和暖和的房間。
她最先看向的是凌絕,身子卻一下子倚上雲冥。
“凌大俠,你可以出去了,我和你們家爺有筆賬要算。”
————
凌絕很有自知之明,只是好奇心唆使、又有職務之便,他隻立在門外大大方方地聽牆角。
屋裏死寂一片,不多時,柳紫印就輕手利腳地走了出來。
“看我作甚?”
柳紫印又不傻,一看凌絕,便是一副等着看好戲的樣子。
可俗話說得好“家醜不可外揚”,她怎麼會讓人看笑話。
她兩手分別擺弄了一下帝王紫和墨玉鳳凰,餘光向迴廊盡頭半開的窗子瞄了一下。
“凌大俠,你可知來了幾路人?”
“姑娘真會說笑,這不是您的長處麼?”
“嗯?”
“姑娘還是好好說話吧,休要學爺的樣子,怪瘮人的。凌絕不曾推脫,若只是人,這自然不勞煩姑娘,可此次不是……”
“知道了。”
“姑娘和爺打算如何?”
“沒你家爺什麼事。”
聞言,凌絕下意識向房門看了看,如不是不得已,他實在不懂雲冥爲何放心某印一人應對。
“那……”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姑娘指的是……”
聽見凌絕遲疑,柳紫印突然看向他,她心裏有一個大膽的猜想呼之欲出。
“難道,這客棧竟還沒出了麒麟冢?”
“正是。”
“我知道了。”
“什麼?”
“這不用你管,你只對我說,這隔壁房間可有旁人?”
“回姑娘,整個二樓,都是咱們的。”
“成,進去。”
像是心裏有了打算,她對着凌絕指了指雲冥所在的房間。
凌絕不解地注視着她,心下的算計是這次不能聽她的命令。
“進去等着,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他醒了,我還沒回來找你,就告訴他再等我一會,我比無恙見他。”
“姑娘!”
“客人已經到了,進去。”
“是。”
雖不知她要幹什麼,但凌絕知道,現在的某印總歸是不會坑害自家主子就是了。
半會之後,某印身着那件大披風,帽子遮掉半邊臉,在隔壁房間圓桌旁坐定。
望着窗外,皎華映雪。
即便是冷了一點,美景在前,也不枉忍凍一回。
等了約是半盞茶的工夫,還不見有人進來,她不由得劃開系統,眼前藍光復現一瞬,窗外一道幽光滑入,光源坐在她的對面。
忽見異光,不得不說,她嚇了一跳。
不過她始終信奉一點“怕就怕了,她不說出來,誰又會知道”。
幽光乍消,相對於坐在暗中的她,至少來者的半邊臉,她能看見。
不似魑魅魍魎的猙獰,倒像是好人家的孩子。
“閣下跟了很久了,難道就是爲了看看我?”
“實不相瞞,家母病重。所以我跟着姑娘,並不是起了歹心,只是……”
“看來你娘病的還不夠重。”
“姑娘你爲何出言傷人?”
“若我母親病重,便不會如此囉嗦。”
“叢蠶王蝶。”
“請回吧!”
“啊?姑娘還沒聽我能給出的價碼呢!”
聞言,柳紫印有對他擺了擺手,這人一看就不會說謊,居然編出這麼拙劣的說辭。
“你這人好沒意思。我卻不知什麼病,要用王蝶入藥?別說王蝶是我的摯友,萬不能用銀錢來衡量。就算不是,你又哪來的自信不在捉住它之前,便被毒死了?”
這一瞬,她見男子臉色不大好看。
可卻很奇怪這男子哪來如此良好的心理素質,被陌生人一頓貶損,居然便做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