弊端是大過年的,看見這人心裏堵得慌;有利則是有她在場,家裏大的小的想念她,都找不到機會開口。
雲冥隔壁的院子裏架起了他早叫人打造好的烤肉鐵槽,一羣漢子彷彿視客人如無物親自動手炙烤着。
冷眼瞄見火光映襯下,臉色不大好看的天風凝脂,她樂悠悠地再往雲冥的身邊靠一靠。
雲冥面無異色,心下表示受寵若驚。
而天風凝脂那邊是兩臉不可置信。
“大小姐,咱們還是回帝都吧!好端端一家子過年不好麼?爲何要在這露天飛雪下吹冷風?”
“閉嘴。”
天風凝脂何嘗不是如此想得,可她出來時候,已經對母親誇下海口,說自己此行,必定了解他們家這幾年來的夙願。
雖說她是天風家長孫女,不擔心沒有上好的丹藥維持青春,但她畢竟不是天武皇室血脈,又是個尋常女子。
但凡是個人,終究會老的。
壯士還懼遲暮,更何況,她又是個女子。
眼看着帝都裏年歲相當的名門望族子弟都娶妻娶得差不多了,這個逍遙王多年推說自己身上這疼那痛的,遲遲不肯完婚。
她原想着,天風紫印死了,便不會有人敢再爭。
想着雲冥早晚是她的,她不信他能讓她一輩子等死,也不必急於一時。
可是誰能想到,她這個一副倒黴相的堂妹不但沒一屍兩命,還活的這樣風生水起,連長子都給雲冥生下來了。
“小姐……”
這會兒,烤肉的香氣已經在風雪消住時候四下飄散開了。
天風凝脂的婢女,因爲她凌厲的眼神,和這誘|人的香氣,止住了話音。
“主母,香料沒有了。”
“是嘛?我去取點來。”
雲冥的侍衛(明衛),在外是出了名的紀律嚴明。
此時,其中兩人竟好像朋友一般問柳紫印要東西,天風凝脂看着,自然覺得格外刺眼。
礙於人言,柳紫印才說要進廚房拿燒烤料。
結果她纔將系統裏的燒烤料放進一個開口略大的空罐子裏,就見到系統界面忽變,導航給出的圖中,一個女子,正走進廚房。
她一早就給蘇香告假了,這人壓根不可能是蘇香。
“看不出來,妹妹記性不好,倒是長了不少新本事。”
酸她?
呼,還以爲她正是踏入天風家之前等不到了呢。
某印原以爲依着天風凝脂的地位,理應一早就忍不住自己的“鳩佔鵲巢”,可沒想到,人家不但忍住了,還忍到現在。
“嗯,脫離了咱們天風家。在外面要活下去,光有美貌可是不夠的,否則,我也不能再活着見到王爺。”
“天風紫印。”
“在。”
見她抱着那器皿要擦身而過,出門去,天風凝脂終於忍不住直言。
二人相對三步的位置,某印停了下來,笑看着她。
“你難道不知我與逍遙王的指婚?”
“逍遙王?你說冥冥麼?”
“明知故問。”
“哦,有過耳聞。”
“王爺對你說的?”
聽見某印說她知道“婚事”的事,天風凝脂有點得意,想着不論如何,雲冥還是不能不買皇帝的賬的。
“王爺從不和我提這些煞風景的事。不過說回來,凝脂姐姐,我其實很能明白你。生不生孩子,也不是你一個人的事,得天時地利人和。”
“你……”
“以前,王爺行,我不小心插了一腳。現在,你好像來晚了。”
“……”
柳紫印的話,真是刷新了天風凝脂對雲冥忍耐力的認知。
她氣得臉色發紅,卻見到某印說起這話臉不紅不白。
“天、風、紫、印。”
“好說好說。”
“我不管你用了什麼手段,但你要明白。我和逍遙王可是當今陛下賜婚,而且,你只不過是爺爺庶出兒子生的丫頭,有什麼資格嫁人皇室?”
聞言,某印片刻沉默。
囂張的人,她見多了,像天風凝脂囂張得這麼光明磊落的,還是頭一次。
見她沉默,天風凝脂以爲她終究無辭,不由得意。
“再者說,他一年有大半年都病着,即便你得逞了又能怎麼樣?”
“姐姐呢?不一樣麼?”
“我怎麼會一樣?我可是天風家的長孫女,要什麼藥沒有?會救不了他?”
“哦,那這麼說,冥冥的內傷也能治?”
“什麼…內傷?”
見天風凝脂驚訝的目光,她“驚覺”露餡地捂住自己的嘴。
其實這事她本來不想提的,依着雲冥的宗旨,也是不能提的。
可天風家這大丫頭臉皮忒厚,起碼比她想象中的厚多了,要是不用點極端的法子,怕是不肯主動退婚。
有個名人不是說的好嗎?
要是嫌棄與敵人對戰太麻煩,最好的法子就是別給敵人上戰場的機會。
這話簡直太有道理了,女人確實麻煩。
“嗯。”
“他不是一直病着麼?怎麼會受內傷?”
“那是因爲兩年前……”
柳紫印的話說到這裏,“恰好”一個明衛來取香料。
“主母,香料。”
“哦,來了。姐姐真心愛慕王爺,其實不必掛懷這些,反正王爺天生皇室血統,賴活着也比咱們命長。就是你嫁了以後可能要…守活寡。”
某印表示安慰地拍了拍天風凝脂的肩膀,就出門去了。
天風凝脂心下一沉:該死的,平時好死不活就算了。現在還失去最大的資本?使不出武元氣,嫁你何用?做一輩子的使喚下人麼?怪不得對小丫頭片子那麼好,原來是知道自己變成廢物,留後手。
她走出廚房時,忽然見到初吉手上拿着一些東西迎了上來。
不悅掩飾在內,因爲打定了某些注意,極具耐性地笑看孩子。
“這是什麼?”
“姨母,這個喫食叫肉串,可好吃了,母親讓我先拿來給您喫。”
“是嘛?那還真要謝謝我的好外甥了。”
說着她樂悠悠地接過那把肉串,面上很感興趣,心下卻無限鄙夷。
特別是看雲冥笑着陪某印喫肉串的樣子,她心裏更是暢快不少:
果然什麼人就該配什麼人。母親也真是的,非讓我扒着這個。四皇子小是小了點,但還未娶妻。樣子是比不上這個,可貴在身子好。總不至於才嫁幾天就守寡,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都是剋夫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