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然間，她彷彿看見水汽化作那女子的模樣迎面衝向自己。
氣浪帶起的水潤溼了她腳下的碎石、塵灰，不多不少，沾了水汽，正好將地面變得更糟糕。
“嘭”“嘩啦”
那人形的氣浪在她面前一步處好像撞到了什麼，立時落地，打溼他們的衣襬和鞋面。
“丫頭，你沒事吧？”
“……”
柳紫印本以爲是雲冥被女子刺激到，那被壓制的武元氣潛力迸發出來。
可他一句話就把她問蒙了，如果不是他，還有誰能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候救了她一命？
阿煉來了嗎？
她沒回應雲冥，只是下意識向周圍和頭頂看了一圈。
沒有阿煉的身影，若是他真的來了，她應當是可以感知到的。
阿煉多日身處戒指中，身上多少已經沾了戒指的氣息。
而且，阿煉已經身在戒外很久了，他的大修爲離天聖獸似乎還差得遠，又是這種會反噬靈力的地方，他及時雨一般的感到，概率甚微。
“行呀！沒想到你還留了一手！”
留一手？啥時候的事？她自己怎麼不知道？
驀然擡眸，柳紫印只覺得女子原本不屑的目光忽然一閃，彷彿尋常女子見了鬼怪一般，立時閃身到那汪水的中心。
而且，從方纔女子出現的伊始，她就一直身在水上，此番，她膝下入水，好似在防備着什麼。
防備誰？
她麼？
柳紫印本能地看向雲冥，她深深地覺得，真要說值得女子防備的，是雲冥還差不多。
只是當她側目看向雲冥的時候，發現他也在看她。
“怎麼了…嘛？”
“你的右眼……”
“眼睛？眼睛怎麼了？”
“變紅了！”
不可否認的，雲冥的膽子從來都不小。
異色眸子非我族類，他也都見過的。
可現今，柳紫印好好一雙水眸變成兩隻不同的顏色，他有些怕。
並不是擔心柳紫印會對他不利，只是擔心會不會是她本身發生了什麼異變。
紅色？
某印聞言皺了皺眉。
此時，雲冥緊了緊仍死死扣住她的手，一步走近她身邊，附耳問道。
“你哪不舒服？”
“我…挺好的！”
聽他那麼問，她就認真地感覺一下，發現身體並無異常。
“那你的手怎麼…一直在抖？”
“……”
聽了這話，她才發現，她被握着的是左手，她的手也確實在抖。
只不過，抖得並不是整隻手，只有拇指。
柳紫印感知到這個，恍然大悟，是呀！她是有保命符的！
可是爲什麼，方纔系統明明還無法啓動，現在卻又能啓動應急的防禦功能了呢？
“丫頭，若有不適，你真的不必強撐。”
見她臉色有異，雲冥已經抱着魚死網破的打算，反正他的武元氣使不出來，不能帶着他的丫頭一塊離開，死能同穴也是不錯的。
“不勉強，喏，你乖乖地找個乾淨地方坐下，這裏交給我了。”
煞有其事地雙手扶住雲冥的雙肩，沒心沒肺地笑着對雲冥說着。
“丫頭，你瘋了吧？”
“瘋什麼瘋？你不是說喫軟飯最光榮麼？”
雲冥扯了扯嘴角，他說得那麼多話，丫頭專挑這種上不來臺面的玩笑話往心裏記。
她扭頭面對半身在水下的女子，作勢拉拉全身的筋，緩緩地靠近水邊。
“我說這位小姐姐，你應當不是這個坑裏的原住戶吧？”
“和你有什麼關係？”
“那你認識我？”
“我怎麼會識得仙祭幻靈師！”
“幻靈師？原來你是……”
女子忽來膽怯的神情，使得她好像摸到了女子的弱點，也好像瞭解到了什麼大祕密。
她自然不知“仙祭”是什麼，所以她擡手指向女子的舉動，不過爲了詐住女子的實話。
“咕咚”女子默然入水，水面上不是浮上水泡，她一臉莫名其妙。
如果她猜的不錯，這個女子根本就不是有能耐的人，而是靈獸。
至於是哪個階位的，她就不曉得了。
凝望着自己的小丫頭居然幾句話就詐退了敵人，雲冥心裏莫名生出一種驕傲，忽然覺得“喫軟飯”真的沒什麼，誰讓他家丫頭腦袋好使呢！
瞧着敵我雙方的優劣勢，雲冥安心地在一塊殘垣上坐在。
“丫頭，要不要過來坐會兒？”
“不要了，那裏太遠，我的臂力不夠。”
“咚”雲冥還不及問她何意的時候，就見她隨手撿起一塊不曉得石頭，循着女子入水的地方，拋了下去。
雲冥見此情景，不語嫣然。
————
越是一刻之後，柳紫印坐在雲冥的身邊，幾乎快要睡着了。
“咕咚”一聲悶響，“嘩啦啦”水花濺得到處都是。
“出來了？”某印吸了兩下鼻子，睡眼惺忪地到處看看。
“還……”雲冥的話沒說完，便見到潭水中心泛着水花，遂而點點頭。
水勢仿如噴泉，冉冉而起。
直待那水柱高出水面三個人的地方，女子的身影才現於他們面前。
“你到底是馭獸先祖哪位仙祭幻靈師，報上名來，也好叫我死得瞑目！”
“……”
柳紫印本以爲這女子要和她玉石俱焚，誰知道居然是這麼雷人的豪言壯語。
什麼幻靈師？
那是什麼鬼她怎麼知道？
幻靈師是馭獸師中更高一等的人，她還是聽小殘說的呢！
能不能先科普一下知道，再一心赴死？
“我的名頭，爲何要告訴你一個上不來臺面的靈獸？”
聽見某印真有其事的裝腔作勢，雲冥都有些心虛。
此時此刻，雲冥自然是最瞭解她的人，雖然不論在誰眼裏她都是特別的，但他知道，她厲害貴厲害，絕跟馭獸一族扯不上半點關係。
雲冥都快憋出內傷了，身子略顫，不防備地，被某印暗暗拐了一下。
柳紫印撒謊也是很嚴謹的好吧？
在她見識過山上碰見阿煉這種離家出走的聖獸以後，也不能否認面前這位就不是厲害角色。
所以，她這句靈獸無外乎一語雙關。
一來震懾這女子，叫她別嘚瑟；二嘛，想來是可以矇混過關的。
“我，我雖是靈獸，但也不是千年的修行！能成人形，機緣巧合罷了！”
“是嘛？~”
柳紫印故意尾音拉長，就不信女子不上當。
“你…你真是逼人太甚！”
說着，女子帶着宏大的水汽，向她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