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特殊分隊 >第5章 阿克亞的日記(4月27日·下)
    “沒錯,那邊剛空出人手,上校就把她叫過來了。有她在,也許可以讓你們兩個冷靜冷靜。不然今後的任務,真是沒法做了。”傑德笑着告訴我。

    知道“無名”的,除了我們三名成員和上校外,就是莉莉了。行動和訓練總免不了受傷,但由於我們的身份特殊,在部隊的醫院治療,多少不方便。所以上校找來了莉莉——和我們同齡,卻是部隊裏數一數二的外科醫生。

    從我和託卡爾進入部隊後第二年開始,上校就爲我們安排了一個又一個專職醫生。他以各種理由說明我們的特殊性,讓醫生在不泄露祕密(事實上他們也不知道什麼實情)的前提下,爲我們治療。

    莉莉是第四任,三年前以志願者的身份加入銀翼軍。與之前的醫生不同,上校把“無名”的事告訴了她,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想必上校非常信任她,甚至還允許她在治療以外的時間和我們接觸。我和託卡爾的日常生活裏,第一次走進了一個外人。

    這個女孩給我一種奇怪的感覺。和她說話的時候,我常常語無倫次,手足無措。她與託卡爾的關係也非常好。去年我們隨部隊轉移到阿爾法地區,她因爲人手不足留在司令部。一年來,我沒怎麼收到她的消息。不過聊天中提起她時,那張可愛的笑臉還是會清晰浮現出來。

    我用最快的速度喫完飯,跑向離宿舍不遠的搏擊訓練室,在那裏找到了託卡爾。

    他氣不順的時候,就會到訓練室發泄一番,今天也不例外。他發瘋似的向立在那裏的訓練假人揮舞拳腳,最後一記側踢將假人踢成兩截,站定身體,大口喘着氣。

    我走過去:“又弄壞一個,還嫌後勤抱怨的話不夠難聽啊?”

    “隨便,”託卡爾愛答不理地說,“反正也不是頭一回。”

    “莉莉下午回來。”我拋出殺手鐗。

    這話果然有效,託卡爾立即湊了過來,語氣也變得輕快。

    “真的?”

    “少校說的,千真萬確。”

    “是嗎,怪不得她最近發的信息……”

    託卡爾嘟囔了幾句,表情不似剛纔繃得那麼緊。

    “所以就別在這裏爆發了,走,我們去喝幾杯,順便等她。”

    “好。”

    託卡爾爽快地答應了,撿起地上的衣服,和我一起走出去。走到門口的時候,我忽然琢磨過來。

    “她最近發的信息……”

    託卡爾和莉莉,他們一直在互相通信嗎?

    *****

    基地南面不遠,有一座名叫卡託蘭納的小鎮,居民不過三千來人,但有不少商店,東西賣得還蠻全,比其他地方要熱鬧許多。或許是因爲靠近維和部隊基地,所以不受武裝衝突的影響。這裏的居民對維和部隊的印象不錯,會很熱情地和穿軍裝的人打招呼,我們也把這小鎮當成了戰場外的樂園。

    鎮中心有一家小酒吧,地方不大,收拾得很乾淨。休息的時候,我和託卡爾習慣到鎮裏買些東西,然後去酒吧喝點什麼。

    這個時間剛過午飯點,酒吧裏還沒有幾個人。我們朝老闆招招手,找個位置坐下。老闆是一位50多歲的大叔,留着濃密的鬍子,穿着樸素乾淨的布衣。他衝我們一笑,用蹩腳的安格語(世界最通用的語言)向我們問好,託卡爾隨口用當地的阿拉爾語回敬

    不多時,老闆拿來了我們常喝的東西。我喜歡喝當地的飲料“五味果汁”,託卡爾要的是北冰山啤,他很喜歡喝酒。我從來不碰酒精,那玩意會讓我頭痛欲裂。

    “提起莉莉,你心情好了不少啊。”

    各自喝了幾口,我對託卡爾說道。不知是不是酒精的作用,託卡爾撓頭笑了笑。

    “還行吧。”

    “那就不要再記恨上校了。全團士兵都是他的兄弟,發生這麼多事,他不可能無動於衷。”

    託卡爾沉默了,將啤酒一飲而盡,然後又要了一杯。

    “阿克亞,我不是記恨上校,他是咱們的恩人,這一點我永遠不會忘記。”

    “那上午的時候……”

    “我只是覺得,我們明明是在爲軍隊效力,幫他們掃清障礙。我們做着正確的事,卻要像一羣逃犯一樣東躲西藏,還不得不面對情報部的追查。”

    他剛剛平緩的情緒又出現了波動,手一下拍在桌子上,正在倒酒的老闆不由得擡頭看了一眼。

    “沒辦法,畢竟我們的工作性質特殊。”我解釋說。

    “不對,和這個沒關係。”

    “爲什麼?”

    “上校從軍幾十年,戰功赫赫,光明磊落,爲部隊耗盡心血。他憑實力站到現在這個位置,到頭來,不也是被那些小人百般刁難嗎?”

    這回輪到我沉默了,想不到託卡爾平時一個熱血男兒,也能有如此見地。和他一比,我感覺自己真是差了不少。

    老闆端過啤酒,託卡爾接過來就灌了一口。

    “在這個地方,幹出點成績,就會被人排擠,根本施展不開。”

    託卡爾這句話,我多少能夠理解。他的故鄉是安洲大陸的小國——祖德拉的一個小鎮。祖德拉是個常年戰火紛飛的地方。他7歲的時候,小鎮遭到恐怖份子襲擊,三輛滿載炸藥的卡車,衝向了正在慶祝節日的人羣,其中有託卡爾的父母,他也就成了孤兒。

    無處可去的託卡爾,被一幫趁火打劫的人販子抓住,從祖德拉拐賣到北冰國,但中途他逃了出來,然後被我們曾經呆過的那個孤兒院收容。這樣的經歷,自然使他對恐怖份子,以及一切惡勢力都充滿仇恨,並有了現在這樣嫉惡如仇的性格。

    我知道,在“無名”裏會讓他不好受,好幾次執行任務時,他都不顧命令去殺人,恨不得將敵人斬盡殺絕。但我們是軍人,我們不能讓個人情緒控制自己,影響任務。被仇恨支配的人,和恐怖份子沒有區別。

    這方面,我覺得我做得還可以。

    “阿克亞,你有沒有想過,將來做什麼?”託卡爾忽然問出一句。

    將來?我一時愣住,稍微想了想,回答道:“馬革裹屍,戰死沙場,也就是這些吧。”

    對一個士兵而言,這是最合理的結局,但託卡爾搖了搖頭。

    “這裏不值得我賣命,總有一天我會離開。我要去做我真正想做的事。”

    我沒有回答,喝着杯子裏的果汁,思考着他的這句話。

    離開這裏,我們又能做什麼呢?

    和那些過着和平生活的同齡人不同,我們的童年是扭曲的,不正常的。兩年前,我們曾和上校一起,代表銀翼軍,到一家戰後重建的中學參觀慰問,就像當年上校到我們的孤兒院慰問那樣。我們參觀學生上課,出操,玩球,追逐,我看到他們所有人臉上都洋溢着笑容,幸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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