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漢斯說完他有證據的情況下，海爾的辦公室內就陷入了沉默。
此刻海爾的頭腦在飛速的運轉，他不知道漢斯究竟掌握了多少證據，但是他的確切中要害，指出了海爾幹掉默文的事情。
如此一來，海爾徹底陷入了被動，讓漢斯列出證據，就意味着雙方撕破了臉，如果自己主動接話，則相當於不打自招。
最主要的是，海爾並不知道漢斯此行的目的，這麼一來，他就宛若一個陷入沼澤的受困者，不掙扎只能等死，但掙扎又會陷得更深。
“你知道嗎？其實海勒姆真的是一個潛伏在黑珍珠幫的內應。”漢斯見海爾久久不語，聲音不大的開口。
“我知道這件事，否則的話，我跟默文也不會去除掉這個奸細！”海爾本能間的把話接了過來。
“不，你不知道，先聽我把話說完。”漢斯指了一下海爾桌上的茶杯：“不介意的話，能幫我倒杯水嗎？”
“踏踏！”
海爾沉吟數秒，轉身走向了辦公桌。
漢斯看見海爾的動作，笑呵呵的接續道：“海勒姆的確是一個奸細，但並不是哈吉家族的奸細，而是蓋洛普幫的人。”
“刷！”
正在背對漢斯倒水的海爾，在聽見這話以後，手裏的動作頓了一下。
“一個蓋洛普幫的人，是不會無緣無故在私下裏跟哈吉家族的人產生什麼密謀的，所以在杜拉希宣佈這件事情的時候，我就知道這是一個陰謀！今天上午，杜拉希把海勒姆提到了二把手的位置上，就是爲了讓人感覺到他的寬容！這麼一來，即便他幹掉了海勒姆，也不會有人懷疑到他的頭上，事實證明，你給他出的主意奏效了，至少目前來看，還真的沒人懷疑這件事跟杜拉希有關，這件事能瞞過那羣大老粗，可是騙不過我。”漢斯接過海爾遞來的水杯，仰頭喝了一口，繼續道：“不過按照你們的說法，事情同樣出現了很多疑點，首先來說，今天襲擊海勒姆的人，一定是默文帶人假扮了哈吉家族的人，沒錯吧？”
“我不打斷你，只是想聽聽你能編造出來一個什麼樣的故事而已。”海爾不置可否。
“哈哈！那你就繼續聽聽。”漢斯捧着茶杯笑了笑：“既然刺殺海勒姆的人是默文，而且海勒姆勾結哈吉家族的事情也是編造出來的，那麼就足夠說明，根本沒有哈吉家族支持的海勒姆，根本沒有叛逃，而是已經死了，這麼一來，默文應該是得手了纔對，即便出現意外，他的人也不可能全都死了，這說明還有第三方的人對他們下了毒手，你說，這個第三方是誰呢？”
“……”海爾沉默不語。
“你幹掉默文之後，對杜拉希編造了一個謊言，對他說海勒姆真的跟哈吉家族的人有勾結，而杜拉希也聽信了你的鬼話，把默文的死怪罪到了哈吉家族的頭上，但是你說，我如果現在去找杜拉希，把海勒姆的真實身份告訴他，讓他明白海勒姆根本不可能跟哈吉家族有什麼合作，那麼杜拉希先生第一件事情要做的是什麼呢？”漢斯擡起頭，看着依舊沉默不語的海爾：“請回答我！”
“我沒什麼好說的，因爲這一切都是你的臆測，即便海勒姆真的是蓋洛普的內應，但他的名義上也依舊是黑珍珠幫的成員，他就算爲了蓋洛普，那麼暗中挑起黑珍珠和哈吉家族的火拼，也沒什麼不正常的！”海爾犟了一句。
“你覺得這個理由會有人信嗎？如果海勒姆真的想挑起雙方之間的爭鬥，完全可以利用自己在黑珍珠的影響力，跟哈吉家族明刀明槍的去拼！還有，按照你的說法，如果他是個雙料間諜的話，跟哈吉家族接頭的事情，會讓你知道嗎？這麼一來，你讓杜拉希怎麼跟其他人解釋？而其他人如果仔細的想一想，難道會想不通這其中的事情嗎？”漢斯對於海爾一番嘲笑，然後正色道：“你要知道，杜拉希的綽號是瘋子，而不是傻子！他不僅不傻，反而很聰明！你真以爲他能坐到法兌尼曾經那把椅子上，全是你的功勞？我告訴你，他無非是爲了順水推舟，讓你把一些他沒辦法說出來，也沒辦法去做的事情辦好罷了！”
“漢斯，你究竟要什麼？”海爾聽完漢斯的一番話，終於裝不下去了，因爲他已經聽懂了，漢斯現在如果想禍害他的話，他根本就解釋不清楚，而他如果想跑路的話，先不說能不能跑出去，即便真的跑了，那自己這麼久的努力也將付諸東流。
“哈哈，你終於擺出一副應有的態度了，放心吧，海勒姆是蓋洛普內應這件事，整個幫派裏只有我知道，只要它不傳出去，你的謊言就不會被揭穿，杜拉希也會一如既往的信任你！最開始的時候，我懷疑過你是哈吉家族的人，但是想了想又覺得不對，因爲你如果真的隸屬於哈吉家族，就不會掀起雙方的戰爭！可你又不像是蓋洛普的人，否則的話，你的目標應該是吉林厄姆，而不是同屬於蓋洛普的海勒姆！”漢斯思考了一下，搖頭：“我真的很好奇，你究竟是什麼身份！”
“你又開始了。”漢斯嗤笑。
“不，我說的都是真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我自己！因爲，我想做黑珍珠幫的老大！”海爾看着漢斯，目光篤定的開口。
“你真的認爲，自己有這個資格嗎？”漢斯再度被逗笑。
“正因爲我沒有，所以我纔在努力！我扶持杜拉希上位，是因爲他是幫派裏唯一一個在覈心勢力當中沒有盟友的人，我幫他除掉海勒姆，也是因爲海勒姆是除了杜拉希之外，最有希望去出任黑珍珠老大的人！我只是在利用杜拉希的手排除異己而已！等杜拉希的地位穩固了，我就可以在他的庇護下發展屬於我自己的力量！你覺得到那個時候，我會有競爭老大的實力嗎？”海爾目光陰沉的問道。
“你憑什麼認爲，自己有這個資格？又或者說，你憑什麼認爲自己能夠扳倒杜拉希？”漢斯興趣濃厚的問道。
“我從未有過這種想法，我只是爲了自己的目標在努力！”海爾停頓了一下，向着漢斯反問道：“法兌尼先生的出行路線，整個黑珍珠幫，只有杜拉希和法兌尼自己清楚，但是他卻不明不白的遭遇了毒手，你真的認爲，杜拉希身上就是乾淨的嗎？”
“你的意思是，法兌尼先生是被杜拉希出賣的？！”一直面色平穩的漢斯忽然提高了音量。
“我從未這麼說，而且這種事，杜拉希也不會告訴我的，對嗎？”海爾心裏清楚，漢斯是法兌尼的心腹，所以說出這些話，只是爲了從心理上獲取漢斯的認同感。
“你要清楚，我也是黑珍珠的一員，你把自己的心裏話告訴我，就不怕我先把你除掉嗎？”漢斯沉默片刻，看着海爾的眼睛問道。
“正如你所說，你現在就可以毀掉我！但你真的認爲，我就不是一個當老大的最佳人選嗎？之前的幾個候選人當中，吉林厄姆是一個難以服衆的牆頭草，杜拉希是一個患有精神分裂的瘋子，海勒姆是一個狂熱的好戰派，還是一個投靠了蓋洛普的叛徒！至於其他人，甚至包括你在內，你覺得誰有領袖的氣質？誰又能負擔整個黑珍珠幫的鉅額花銷？”海爾言語直白的問道。
“我們不可以，難道你就可以了？”漢斯對於海爾不留情面的駁斥有些不滿。
“我在黑珍珠幫內部，雖然資歷比較淺，但我的能力你們都已經看見了，我走到今天這個位置，完全是依靠自己的努力爬上來的！如果能夠給我一個更大的舞臺，我相信自己還可以做的更好！我不管你是否贊同我的話，但這就是事實。”海爾面色冷峻的迴應道。
“還有件事我想問你，之前杜拉希說過，他能夠聯繫上給法兌尼提供糖漿的幕後老闆，這件事究竟是不是真的？”漢斯再問。
“假的！這個謊言是我編造出來的，因爲我們當時如果不那麼說的話，你們根本不會選擇跟他爲伍，不是嗎？”海爾很坦誠的開口。
“所以，現在的杜拉希其實什麼都沒有，他除了讓整個黑珍珠幫去跟他搏命之外，根本沒有任何後路，是嗎？”漢斯面色依然平靜。
“杜拉希沒有國外的進貨渠道，但是我可以幫他慢慢去尋找！”海爾嘴角微微挑起：“我說過，我是一個有能力的人，我知道我無法在資歷上讓其他人支持我，但是我可以在實力上碾壓所有人，黑珍珠幫只有在我的領導下，才能重複往昔的輝煌。”
“你未免有些太自大了。”漢斯盯着海爾看了半晌，隨後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緩步向門外走去。
海爾看見這一幕，坐在沙發上一動未動，但擋在衣服後面握拳的手掌，已經佈滿了汗水。
“踏踏！”
漢斯走到門口之後，腳步頓了一下，沒回頭的開口道：“對於你的野望，我並不贊同，但每個人身上都有屬於自己的祕密，今天的事情，我不會說出去，至少暫時不會。”
語罷，漢斯直接拽門走了。
“呼呼！”
海爾看着關閉的房門，身體癱軟在沙發上，開始難以抑制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