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志廣打量了一眼匡宏腿上的繃帶,隨意將手裏拎着的水果放在了牀頭:“傷怎麼樣,好點了嗎?”
“我腿上的傷,沒傷到神經和筋腱,已經縫過針了,醫生說沒什麼大礙,但是距離恢復,還需要一段時間。”匡宏坐起身迴應了一句。
“行,人在江湖飄,哪有不挨刀的,受點傷沒事,只要沒落下殘疾就好。”於志廣微微點頭,隨即伸手在懷中掏出兩萬塊錢,放在了果籃裏:“這兩天你給我打電話,我沒接,是因爲手裏有別的事,而且我也不知道你挨刀了,這不是剛聽說這件事,我就冒險過來了嗎,大宏,這兩萬塊錢你先拿着治病,如果不夠,哥再給你拿!”
“大哥,我的傷,用不了這麼多。”就在幾分鐘前,還在因爲二百塊錢管別人叫爹的匡宏,看見果籃裏的兩萬塊錢,無法抑制的淌出了兩行眼淚,頓時感覺自己跟了個義薄雲天的好大哥,也算是沒白跟着於志廣混了一回。
“行了,收下吧,多出來的錢,就當給你零花了。”於志廣看着匡宏淚流滿面的模樣,心中並沒有任何觸動,但還是故作悲愴的擺了下手:“挺大個老爺們,沒事別在這滴答貓尿了,看見你哭,我心裏也不舒服。”
“哎,我不哭了。”匡宏伸出胳膊,使勁擦了擦眼眶,平復着激動地心情。
“醫生說沒說,你這個傷多久能好啊?”於志廣等匡宏稍微平靜了一下,再次開口問道。
“大夫說了,我這次傷的不重,半個多月就能出院。”
“呵呵,行,那最近這幾天,你先在這養傷,然後仔細想想,手裏有沒有託底的人,提前把人攢好,等你出院了,陪我辦點事。”於志廣不管不顧的在病房裏點燃了一支菸,隨後舔着嘴脣迴應道。
“大哥,啥事啊?”匡宏很上心的問了一句。
“現在楊東都把我弟弟打成這樣了,你說啥事?”於志廣斜了匡宏一眼:“我給你出氣唄!”
“大哥,我匡宏混到現在,連自己的親爹都不管我了,但是你不僅給我治傷,還幫我出氣,我真的啥也不說了,這輩子我就跟你混了,大哥,我這個人你也知道,只要你對我好,我能把命都豁出去給你!”匡宏看着面前的於志廣,一臉感動的認真迴應道。
“行了,咱們之間,說這些就見外了,這幾天,你抓緊時間碼人吧,能幫哥把事情辦妥,比你在這跟我表決心實在多了。”於志廣聞言一笑,輕聲迴應。
“大哥,你放心吧,我肯定不給你掉鏈子!”匡宏聞言,一臉執着。
這個社會上,有很多匡宏這樣的小青年,他們跟着所謂的大哥,並且把自己的青春、命運,全都交到了這些大哥的手裏,但是卻從未認真思考過,這個大哥是否值得自己去託付,去信任,你真心待他,而他又是否同樣在真心待你,甚至在面對很多情況的時候,他們還在不斷的找藉口給自己洗着腦,幻想着自己活在一個義薄雲天的江湖裏面。
之前因爲匡宏被毆打的事,於志廣在楊東那裏,生生訛走了八萬塊錢,但匡宏得到的,只是洗了個澡,吃了幾頓飯,還有於志廣隨手扔給他的半包中華。
至於錢,匡宏一分沒見到,因爲他覺得,這錢既然是於志廣要出來的,那麼自然也是他應得的,卻忽略了這筆錢的源頭,是因爲自己兩次捱揍,並且被踢成了三瓣的兔子嘴。
匡宏可憐嗎,應該很可憐吧,這個世界上,因爲各種遭遇而身世坎坷的人有很多,對於那些悲慘的遭遇,我們往往也懷着同情的心態去看待,因爲這是人性中,最基本的善良。
但匡宏躺在醫院裏,打出去了七八個電話,卻最終也沒借到二百塊錢,這能說明匡宏的朋友們,連一個有同情心的人都沒有嗎?
或許,他們早已經對匡宏借錢的事情麻木了,又或許,是他們覺得,弱者值得同情,但傻逼不值得同情。
不管別人是怎麼評價匡宏的,但是在這一刻,他忽然覺得自己又回到了大哥身邊,並且又混好了,跟這個能給他兩萬塊錢的大哥比起來,他似乎很難聽進去那些只能借給他二百塊錢朋友的勸告。
用一句東北話來講,匡宏純粹就是混瞎障了。
……
自從張傲去了一趟新帆的工地以後,呂建偉那邊根本就沒用他去第二趟,直接就把工地給停了,呂建偉選擇在這個時候停工,除了想讓於志廣去跟楊東交鋒之外,也是在給張士傑留出盜採下一批樹木的時間,面對這個結果,楊東並沒有採取下一步的措施,因爲這期間,於志廣始終沒有露面,同時他也知道,只要新帆的工地停着,那麼最着急的那個人,永遠都是呂建偉。
不知不覺,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月的時間,這段時間裏,劉悅身上的傷口癒合之後,率先出院,而林天馳那邊,也因爲住院的費用太過高昂,在他的一再堅持下,選擇離開了醫院,回家靜養。
由於林天馳鼻樑的骨折需要時間恢復,而且還得靜養,所以衆人並沒有回到那個黑旅店,而是在市內租了一個五十多平米的小兩居,每月的租金,加上水電、燃氣之類的雜費,得四千多塊錢,租完這套房子以後,楊東在楊鵬那裏借來的五萬塊錢,已經又一次的見底了。
這天中午,張傲在廚房做好飯之後,扯着嗓子開嚎:“喫飯啦!”
“踏踏!”
聽見張傲的喊聲,大家紛紛走出房間,向廚房走去,楊
東他們租的這套房子並沒有客廳和餐廳,除去林天馳和劉悅住了一間屋子,剩下的楊東、羅漢、張傲和黃豆豆四人,全都擠在另外一個房間裏,輪流打着地鋪。
“小傲,咱們今天中午喫啥呀?”黃豆豆走到廚房門口,抻着脖子問了一句。
“老規矩,鹽水掛麪!”張傲往盆裏撈着麪條,頭也不回的答了一句。
“咱們現在這日子,過得都不如搞傳銷的,我聽說搞傳銷那些人吃麪條的時候,每人還給發一片鹹菜呢,咱們這純粹是在硬吞啊。”黃豆豆看着盆裏清湯寡水的麪條,感覺胃裏都開始反酸水了:“一點不撒謊,我現在拉屎一點都不臭,放屁全是一股麪條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