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晴,繁星漫天。
“吱嘎!”
郝麻子將gl8停滯在海澤大廈門前,推開車門,孑然一身的向大廈正門走去,絲毫沒有感受到氣氛中的肅殺瀰漫。
“刷!”
在郝麻子下車的同時,海澤大廈的感應門緩緩敞開,古保民在司機的陪同下,隨即走出門外。
……
十數米外,楊東和羅漢步伐穩健的邁步而去。
“郝麻子也來了,怎麼辦?”羅漢看見傷害林天馳的罪魁禍首也隨即到場,側臉問道。
“先辦古保民,有機會的話,把郝麻子也幹了!”楊東右手緊握着裹在懷裏的私改獵,沉穩迴應。
另外一邊,隨着雷鋼那臺車的車門敞開,三名槍手齊刷刷的向海澤大廈走去,爲首一人看了看同樣逼近的楊東,已經把槍掏了出來:“距離拉倒八米以後,直接開槍。”
“妥!”
另外兩人隨即加快了腳步。
……
海澤大廈門前。
“喲,大哥!你怎麼下來了!”郝麻子看見古保民出門,快步迎了上去。
“呵呵,我給毅龍和效忠打過電話了,他們馬上就到,等人齊了,咱們換個能喝酒的地方,邊喝邊聊。”古保民咧嘴一笑,輕聲迴應道。
“哎,好!”郝麻子聽見這話,站在了古保民身邊,心中暗暗竊喜,感覺自己今天收拾林天馳,押寶押對了,因爲僅僅這麼一件事,自己就被古保民擺在了跟杭毅龍、柳效忠同等的位置上。
“踏踏!”
與此同時,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傳來,古保民的司機黑豺聽見這個聲音,警惕的想那邊瞥了一眼,發現衝上來的羅漢眼神不對,愣了僅僅0.2秒的功夫,一步橫移擋在了古保民身前:“大哥!小心!”
“刷!”
古保民聽見黑豺的聲音,舉目四望,並沒有率先注意到衝過來的羅漢,而是一眼看見了前方迎着自己走過來的三名匪帽男子,還有他們手中毫不遮掩的手槍,轉身就要往大廈裏面走。
“踏踏踏!”
就在古保民轉身的一瞬間,又是一條黑影在斜刺裏衝出,速度極快的向古保民的方向跑去。
“大哥!小心!”
郝麻子此刻雖然還沒看懂現場的局勢,但同樣處於本能的擋住了古保民,不管古保民和郝麻子之間是否充斥着利益交易或者勾心鬥角,但郝麻子管古保民叫了這麼多年大哥,肯定還是有感情的,所以郝麻子的這一擋,目的十分純粹,是絕對的下意識反應,想要把人護住。
但郝麻子萬萬沒想到的是,今天在場的所有人,全都是奔着古保民來的,而他的挺身而出,卻擋住了唯一奔着自己而來的那一把刀。
郝麻子看見迎面而來的刀,已經無可閃避,並且在看見黃佔武透出兇狠與無畏的眼神之後,莫名一陣心悸。
……
物以類聚,人以羣分。
這個典故出自《戰國策·齊策三》,流傳至今,已經有兩千五百多年了,用於比喻同類的東西常聚在一起,志同道合的人相聚成羣。
李靜波今天選擇過來襲殺郝麻子,是爲了報答楊東的知遇之恩,因爲楊東曾經在李靜波最絕望和無助的時候,給了他一抹生存下去的勇氣,也在李靜波墮入黑暗的時候,伸手拉了他一把。
從一定程度上來說,李靜波的生活遭遇是悽慘的,可是相比較之下,似乎黃佔武還要更倒黴一些,當年李靜波跟李超犯案之後,李靜波就找到了楊東尋求收留,雖然蹲了監獄,可是出獄之後就跟在楊東身邊,即便沒有大富大貴,可最起碼也沒混到風吹雨淋,食不果腹的境地。
黃佔武十五歲就離家出走了,這麼多年來,偷過、搶過、騙過,喝過護城河裏腥臭的水,喫過垃圾桶裏糜爛的食物,在炎熱的夏季去噴泉池裏洗過澡,也在數九隆冬睡過公園上的長椅,不敢說嚐盡生活百態,但他肯定也懂得人情冷暖。
或許只有最不起眼的底層,才能將這個社會和人的本性看的更透徹。
李靜波心中的傷痛,來源於被自己最好朋友的出賣,而黃佔武心中的傷痛,來源於自己根本就沒有過朋友,在這種極端的生長環境下,黃佔武對友情的渴望遠勝於常人,也讓他的思維比同齡人更加成熟,李靜波是黃佔武出獄以來,唯一一個幫過他的朋友,對於多多少少帶有抑鬱和厭世心理的黃佔武來說,他不怕死,可是他想讓自己僅有的兩個朋友活着。
黃佔武剛剛離家出走的那一年,順着錄像廳窗子的縫隙,看過一部電影,是王家衛導演拍過的《阿飛正傳》,而這部電影裏面,描述過一種沒有腳的鳥,這種鳥天生沒有腳,生下來就不停的飛,飛的累了就睡在風裏,一輩子只能着陸一次,
那就是死亡的時候。
這段臺詞,在年幼的黃佔武腦中烙印的很深刻,他也始終以沒有腳的鳥自居,社交軟件上的暱稱,全都是這個名字,黃佔武以爲自己這種漂泊的人,一輩子都不會落地,但是今天,他還是落地了,黃佔武刺出去的這一刀,下手很穩,並且心中沒有任何波動,自從黃佔武把李靜波和顧北明鎖在車裏開始,他就做好了承擔一切後果的準備。
黃佔武這一刀,帶着一種不顧一切的氣勢,他不怕拼命。
因爲多年的生活經歷告訴他,活着,比死難。
遇見幾個真正的朋友,比活着更難。
……
海澤大廈門口。
面對黃佔武明晃晃刺過來的尖刀,郝麻子絕望了,有那麼一瞬間,他感覺自己今天過來找古保民,是一個錯誤的選擇,因爲自己當年入行的時候,只是個賣魚的小販,而自己如今的生活,已經勝過了當初無數倍,即使不用躋身古保民身邊的核心圈子,自己也已經撈夠了。
郝麻子如今的生活,已經超出了他預想中的無數倍,直到看見這一把刀,他才真正來得及思考人生,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了慾望的傀儡,變成了金錢的奴隸,變得貪婪且不知足。
郝麻子想不清楚,也沒時間去想。
因爲,刀來了。
“噗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