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崗子辦事處那邊,楊東正因爲接到周航的一個電話之後,在絞盡腦汁的思考着對策,梁忠平的號碼隨即就打在了他的手機上。
“老梁,怎麼了?”楊東看見梁忠平來電,還以爲對方是要跟他說何翠山已經登機前往南方的事,開口問道。
“小楊,何翠山這邊,出了意外,他兒子死了!他下午的行程也取消了!”
“他兒子沒了?怎麼死的?”楊東蹙眉問道。
“吸D過量,聽說是注射了海L因!現在老何的情緒很不好,估計跟紅歌集團那邊的交易,也得擱置一段時間了!”梁忠平頓了一下:“何翠山這個人,過了五十歲之後,始終在爲了孩子活着,現在事出了,他的心態可能也會產生變化,接下來事情會怎麼發展,還真是個未知數!”
“嗯,我知道了!老何那邊有什麼情況,你務必盯緊,隨時通知我!”
“好!”
“嘟…嘟……”
楊東這邊掛斷梁忠平的電話之後,很快把林天馳叫到了辦公室:“我剛接到消息,何翠山的兒子出意外沒了!”
“……啊!”林天馳聽見這話,微微點頭。
“現在何巖沒了,根據梁忠平的說法,何翠山的精神已經崩潰了,所以短時間內,他跟紅歌集團的合作也勢必會進行擱置,對於咱們來說,這段時間,是個機會!”楊東再度開口。
“東子,關於這件事,我有個想法。”林天馳猶豫了一下,看着楊東說道:“昨天晚上,其實何巖找過我,讓我幫他一個忙!”
“什麼忙?”楊東擡頭。
“何巖說,他前一陣子勾搭了一個小姑娘,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反正是給那個小姑娘捅咕懷孕了,那個小姑娘,找他要一百萬,所以何巖想找我幫忙,解決這件事!”林天馳看着楊東,面色如常的開口。
“懷孕?”楊東聞言,眉頭微微皺起。
“是啊,這件事,我已經答應他了,而且也查到了那個女人的信息,原本還想着今天給他答覆呢,誰知道他人沒了!你說現在何巖已經不在了,那何翠山……”林天馳只把話說了一半,便沒再多說。
楊東聽完林天馳的一番話,伸手在煙盒裏抽出了一支菸,點燃後,深吸了一口:“天馳啊,何巖他,真是因爲吸D過量死的嗎?”
“你這話說的,我也不是法醫,你問我,我哪知道啊!”林天馳咧嘴一笑。
“昨天晚上,發哥跟遠哥陪你出去,卻徹夜未歸,你們在哪?”楊東再度問了一句。
“我昨天晚上喝醉了,隨便找了個洗浴睡覺!”林天馳毫不猶豫的開口。
“你現在給發哥打電話,讓他跟遠哥過來!”楊東扔下一句話,看着林天馳繼續道:“昨天晚上,你們去了哪裏,在哪家洗浴,裏面有什麼佈置,這些東西,你能保證他們倆來了以後,會跟你說的一摸一樣嗎?”
“呼呼!”
林天馳聽着楊東的話,呼吸急促,腦門冒汗:“我手機在臥室充電!”
“我打!”楊東拿起了手機。
“東子!”林天馳看見楊東的動作,本能間叫了他一句。
楊東擡頭,看向了林天馳的眼睛。
目光對接,房間內隨即陷入了沉默,壓抑的氣氛襲來,落針可聞。
因爲林天馳的態度,已經足夠說明一切了。
何巖已經死了,楊東再去繼續追問,真的去捅破那層窗戶紙,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楊東不傻,僅僅聽完林天馳的一番話,心中就十分清楚,如果他們手裏掌握着一個懷有何家骨血的女人,對於眼下的處境來說意味着什麼,事到如今,他是不是相信何巖死於意外,已經不重要了,只要何翠山相信,那便夠了。
楊東不是一個有着聖母心的人,他不在乎自己向上爬的道路上,可以踩着多少人,但是在面對一些無關人物被捲進來的時候,他仍舊無法做到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
當年大L鑫發廠的張明玉。
如今沈Y衆成廠的何巖。
他們原本都與這方江湖無關,卻都因爲江湖,枉送性命。
許久後,楊東首先發出了聲音:“人在你手裏嗎?”
“沒有,但是被我盯住了!”林天馳應聲。
“把發哥和遠哥派去吧,務必把人盯死!”楊東做出了決斷。
“好!”林天馳吐出一口濁氣,轉身要走。
“天馳!”楊東看着林天馳的背影,輕輕發聲。
林天馳頓足,沒有轉身。
“其實很多骯髒的手段,我不是想不出來,只是覺得,如果底線都可以被磨平的話,這個江湖,對於我們而言,真的就是深淵了,我希望我們可以走的更遠,變得越來越熟悉,而不是彼此對視的時候,會在對方的眼中看到陌生!”楊東看着林天馳的背影,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的開口。
林天馳沉默不語。
“如果可能的話,我更希望辦出這件髒事的,是我,而不是你!”楊東的語氣變得認真起來。
“……我會把人看好,接下來的事情,你處理吧!”林天馳留下一句話,消失在了辦公室門前。
……
何翠山拒絕了公安局那邊解剖驗屍的要求,當天下午便安排車輛,把何巖的遺體送到了殯儀館。
單獨的冷藏室內,何巖被入殮師精心打扮之後,穿着造價不菲的西裝,躺在了低溫的水晶棺裏,空曠的大廳內,除了製冷機低沉的嗡鳴,沒有任何聲音。
這種單獨的停屍房,每天的收費高達五萬多,不過對於何翠山而言,這點錢連雞零狗碎都算不上。
或者也可以換一種說法,對於此刻的他來說,金錢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哪怕他花再多的錢,也無法改變何巖成爲了一具屍體的事實。
何翠山站在空曠的大廳內,看着被鮮花覆蓋的冷藏櫃,身形似乎變得佝僂了不少,目光也有些渾濁。
原本,他已經把何巖的人生道路都給安排妥當了,幫他找了一個門當戶對的未婚妻,也準備在何巖婚後,讓他慢慢熟悉家裏的產業,接手他的商業帝國。
如今,一切成爲泡影。
連續抽了半包煙之後,何翠山緩緩離開,站在了殯儀館外面。
夕陽西下,橙色的光輝灑在何翠山的臉上,照耀着刀鑿斧刻般的皺紋。
“何總,我知道小巖出事,讓你的心裏很不舒服,但你也得注意身體,我送你回去休息吧!”梁忠平走到何翠山身邊,開口寬慰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