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人家的屍，封人家魂，過分……
這樣一個人，是怎麼活到高壽的，地府就沒把丫抓回去？
我自認爲不是什麼好人，被打就一定還回去。
鬼仙受的委屈可不小，還回去是應該的。
只是，禍不及家人。
吳家老祖宗犯的事，死了就死了。
但是，吳家子孫後代卻是誰也沒招惹，平白無故的厄運連連累及性命，實在是有點兒太可憐了。
我打心眼裏同情鬼仙的遭遇，好言相勸道，“吳老爺子已死，何必趕盡殺絕，破了人家祖墳的風水，連子孫後代都不肯放過。這件事就此作罷了，回頭讓吳家遷墳，把你再葬回去，成麼？”
“他那些子孫後代的福廕都搶娘娘廟的，欠什麼還什麼。”
大叔的臉已經有些發青，已經看不到活氣兒，唯有表情，依舊生動，咬牙道，“我這個人最討厭人家欠我的，要是不討回來，心裏不舒服。”
鬼上身，陰陽相撞，人鬼都不好受。
人被鬼上身的時間太長，性命會沒有的。
要是屬龍的還好，肯定能把鬼仙磨出去。
但絡腮鬍子大叔不屬龍，還非要跑來湊熱鬧，算是把命搭進去了。
“好一個不討回來，心裏不舒服。”
適才還懊惱不已的小狐仙猛的拍手叫好，一臉可憐兮兮的望着我，請求道，“這鬼仙對我的口味，能不能收下留情？”
說實話，也很對我的口味。
欠什麼，還什麼，本來就沒有錯。
因果報應長循環，此生不報來世報。
然而，受委屈的不是我，很難跟女鬼感同身受。
心裏所想的也就是怎麼能救下吳家的後代吧……
吳家老祖宗向來也是知道自己沒做對，纔會一直給村裏做好事，來彌補自己的罪惡。
這回命都償了，好歹留點兒香火。
“你覺的還道什麼地步，才能順心。”
一直沒有說話的程大爺，突然悶悶的問了一句。
“我說了，欠了什麼還什麼。”
鬼仙眉頭一挑，斬釘截鐵的說道，“吳家的四個子女，本來只能活下來一個，而且日子也就過的普通，他們家死的剩下一個，淪落回到村裏纔算了，至於這四個子女留下的後代，我可以既往不咎，把墳遷走，不礙事就好。”
“好，不過分，按你說的來。”
程大爺點點頭，陰着一張臉，說道，“你要是多殺一個，老夫不會放過你的，還有，留下的那一個，就是吳二錘吧，他一直在村裏陪老爺子，心底也善良，沒做過壞事。”
“爽快！”
大叔脣角一彎，張嘴吐出倆個字。
說完，眼神瞟向我，似笑非笑的問道，“顧清凡，可知道？”
我哪兒知道，族譜都沒認真看過，唯有悄悄向人皮書求證，“毓兒，知道不？”
一提到顧家人，毓兒就有些耐不住，化作一團黑氣鑽出來，漸漸凝聚成一個漂亮的小姑娘，“是顧家子弟不錯，清字輩裏最有希望拿到族長之位的人，卻在一次出去遊歷之後沒能再回來過。”
跟來的十幾個大漢，一看憑空出現的小姑娘，情不自禁的慌了起來。
妖怪……妖怪……
“我不幹了……我要回去……””
“啊……啊……太嚇人了……”
一時間人到處亂跑，場面混亂不堪。
早知道，就不帶那麼多人來。
“你們認爲自己能跑的過誰？”
小狐仙一個閃身，化作一條通體發黑的狐狸，眼睛閃着碧幽幽的光芒橫在唯一的出口。
好好的一羣人，又是見鬼又是見妖，一會兒的功夫就有好些個撐不住倒下去了。
剩餘的幾個，被小狐仙碧幽幽的眸子一瞪，也都漸漸安靜下來，閉着眼睛睡倒了。
“顧清凡去哪兒了？”
毓兒沒有理會睡倒的人，只是死死的盯着鬼仙，齒間磨出一句涼涼的話來。
“他死了，怎麼回來？”
大叔怔了怔，擡手作勢往耳朵後面別了一下根本不存在的頭髮。
“死了？”
毓兒在聽到顧清凡的死訊後，竟然有些承受不住，後退了倆步。
好半天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不信的說道，“現在你的都沒那個能力殺他，別說最早之前的你了。”
“我也沒說是我殺的。”
大叔嘴角輕輕一勾，有些自嘲的笑道，“這陰陽一行哪個不羨慕嫉妒顧家？自然有耐不住癢癢的，想要出手殺人。”
“我不認爲誰有本事殺的了他。”
毓兒卻是對顧清凡的實力很相信，別有深意的說道，“當然，除非是得到他的信任，能靠近他的人才有機會下手。”
“你說的不錯。”
大叔似乎是不忍心回憶什麼，痛苦的將頭轉過去，囁喏道，“我下的毒，家族的人做的最後了結。”
臥槽，果然有姦情。
這個鬼仙曾經得到過顧清凡的信任？
不過，他們僅僅是因爲嫉妒就殺人，有些太說不過去了。
“爲了龍脊鞭子？”
很快，毓兒爲我做了解答。
“你很清楚嘛……”
大叔腦袋一歪，笑看着毓兒，涼涼的說道。
這笑，沒有一絲溫度，似乎還有一點兒敵意在裏面。
這種敵意，有點兒像女人之間的……
臥槽，她在喫醋？
鬼仙在喫毓兒的醋？這醋喫的有點莫名其妙。
毓兒周遭的溫度陡然降低，聲音猶如神谷寒潭一般，幾乎將空氣凍結，“你現在可以說說，你們是什麼關係嗎？”
“我說是夫妻，你信嗎？”
被鬼仙控制的大叔臉上竟然浮現出得意的神色，昂着下巴傲嬌的說道。
“我信！”
毓兒的眸子又深了幾分，隱隱有變成血色的趨勢，“顧清凡平時做事很小心，也只有能跟他同牀的人才有機會下手。”
說到下手時，拳頭不自覺的握緊，一字一頓的繼續問道，“你們可曾留下過後代？”
“有……”
大叔神色一暗，緊緊咬着下脣，落寞的出聲，“被他親手殺掉了，殺的連魂魄都沒留下一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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