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醫女鳳華 >第304章 不是你們忘恩負義,是我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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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達急匆匆的站起身來,就躥到了窗前,也要跟着往下跳。主子這一跳,肯定會驚動焰無歡安排的人手,他得保護主子

    誰知,等江達到了窗前,卻是一片風平浪靜,就彷彿剛剛從窗子跳出去一個人,是他的錯覺一般。

    江達怔住了,不由得就停頓了一下。

    不過,只是這麼一停頓,江達也反應過來了,主子身手不凡,這般從客棧中脫身,卻是沒有驚動任何人

    平素都是他在外奔走,主子甚少露面,就算是客棧夥計送膳食來,也是他出面接下的。如此說來,只要他遮掩好,就不會有人察覺,主子根本已經不在房間裏。

    想明白之後,江達連忙伸手,將窗子合攏了起來。

    且不說這邊江達怎麼樣,絞盡腦汁的想法子遮掩。單說太守府那邊,雲湘瀅制了好些藥丸及藥粉,安排妥當之後,又威脅與嚇唬了於生一番,催促他想辦法,儘快那道冰漠草。

    只是,不等她開口說,要離開太守府的事,就有侍衛報了進來,城中百姓聽聞,守將夫人的醫術,比璟王妃還要高超,遂前來求懇焰夫人,給大善人高承弼診治怪病。如今,府門外已然聚集了很多百姓。

    揮退了稟報的侍衛,清寒立即說道:“夫人,一定有人在背後煽風點火,否則百姓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膽子,敢來太守府,和殿下搶大夫還有,百姓們又是如何得知,夫人此時身在太守府的這些都是疑點,不可不防說不定,那個高承弼的怪病,就是背後之人弄出來的。”

    雲湘瀅微微勾了脣,她自然知道,清寒說的全都在理。只是,對方屢次拿高承弼做由頭,她怎能不去,會一會那個高承弼呢

    她倒要看看,等她把高承弼的怪病治好了,對方還要拿什麼,來做這個由頭

    “清寒,你在太守府護好殿下與王妃,還有念柳,其他的事,你一概不要理會,明白嗎”雲湘瀅說道。

    清寒糾結了一下,這才鄭重應道:“請夫人放心,屬下一定護好殿下和王妃,以及念柳姑娘。還請夫人多加小心”

    雲湘瀅點了點頭,剛想要出府去,就又有侍衛走了進來。

    清寒聽了那侍衛的稟報之後,同樣揮手讓侍衛退下,這纔對雲湘瀅說道:“夫人,剛剛侍衛來稟,說是有一名叫莫丘的書生,在太守府後門,求見夫人。”

    莫丘

    雲湘瀅忽然憶起,先前城中事端不斷,莫丘來見她,說是察覺似有人爲的痕跡,她命莫丘帶了人去查探。

    莫丘在此時求見,莫非是已經查探出了什麼

    如此想着,雲湘瀅就吩咐,讓人帶莫丘前來一見。

    而莫丘果然沒有辜負雲湘瀅的期望,的確是查探出來了一些事情,這纔不顧雲湘瀅在太守府,依舊前來求見。

    當莫丘稟報之時,見雲湘瀅似乎沒有,要避開清寒的意思,莫丘有些驚疑不定的,看了看清寒。

    不過,他終究是沒有多說什麼,只恭聲稟報道:“夫人,小人不負夫人所託,查探到近幾日,城內不斷髮生的事端,果然都是有人,在背後指使的。只是,對方異常狡猾,小人抓到的都是一些,做事的嘍囉,未能擒獲真正的幕後主使。”

    頓了頓,莫丘又說出一番話來,令雲湘瀅口中,發出了一聲意味不明的冷笑。

    思忖了一下,雲湘瀅讓莫丘從原路回去,她自己則是前往了太守府正門。

    本來圍在太守府外的百姓,是有些羣情激奮的架勢的,只是等雲湘瀅一出來,反倒安靜了下來。

    而云湘瀅則是脣邊噙着一抹笑容,眸光掃視了一圈百姓,緩緩開口說道:“昨日傍晚,璟王與璟王妃雙雙中毒,至今尚且昏迷不醒。”

    這件事,很多百姓昨天就在府門外,自是都聽的一清二楚。他們紛紛看着雲湘瀅,有些不明白,她爲何要再說一遍。

    於是,現場安靜了片刻,就有人嚷了一句:“焰夫人說的,我們大家夥兒都知道,也沒有想要再勞煩王妃的意思。我們是想求焰夫人行行好,給高大善人診治怪病而已。”

    雲湘瀅往出聲之人,所在的方向掃了一眼,不理會對方的藏頭露尾,脣邊的笑意猶在,只是聲音微微冷上了一分。

    “原本,璟王妃聽聞,城中有名的大善人生了病,想着今早就前往高府。卻沒有想到,王妃的一片善心,換來的卻是有人,對她和殿下下毒更加沒有想到,璟王殿下一心護着的百姓,枉顧殿下與王妃的生死,是如此的忘恩負義”

    說到最後四個字,雲湘瀅脣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見,聲音更是異常的冷厲。

    “你憑什麼說我們忘恩負義”又是先前的聲音喊道,不過他顯然是換了地方,聲音傳來的方向,並不是剛剛那處。

    雲湘瀅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揚聲說道:“你們不忘恩負義恐怕你們忘了,是誰與李建義李將軍,率領將士共同抗敵,解了陽安城,被敵人攻破之危恐怕你們也忘了,是誰讓你們能喫得上飯、看得起病、住得起帳篷你們更忘記了,是誰救治染了瘟疫的人,讓你們免於滅城的危機”

    百姓們被雲湘瀅的這一番話震懾住,有些呆呆的看着她。

    然後,一片安靜之中,不知是什麼人,發出了“嗚嗚”的怪聲。百姓們不知,雲湘瀅卻是清楚,那是侍衛尋到了,先前那個屢次出聲之人,在他即將再次出聲之際,捂住了他的嘴。

    “呵”雲湘瀅低低的冷笑了一聲,“你們所有人都早已不記得,是誰在前天,帶來了大批的賑災物資,以保證你們,不會凍餓而死你們更加不會記得,焰大人與本夫人,是奉了誰的命令,纔會來到陽安城”

    “你們全都忘記了,那麼本夫人現在,就站在這裏,鄭重其事的再告訴你們一遍。若非璟王殿下所託,若非奉了璟王殿下的命令,我們夫婦二人不會來陽安城不會有人,助李將軍擊退敵軍;也不會有人給你們診病;更不會有人給你們送喫的、喝的、住的你們就是全都染了瘟疫,困死在這裏,整座陽安城,成爲一座死城,也不會有人,理會你們一分一毫之所以有人理會你們,全都是因爲璟王殿下”

    雲湘瀅的一番話清晰入耳,令所有的百姓,幾乎是齊齊的倒吸了一口涼氣。寒意,似乎在瞬間,就從他們的腳底,傳遍了全身。

    即便還有那麼一些,心懷鬼胎的人,想要挑撥幾句,也不敢在此時此刻說話。

    望着一衆百姓,雲湘瀅又笑了:“噢,對了。不是你們忘恩負義,是我忘記了,陽安城原本就有守將與太守的。皇上也派遣了張將軍,帶太醫來陽安城來着。抱歉,我說錯話了。”

    雲湘瀅致歉的話,就這麼輕輕的飄進,每一個百姓的耳中。可是,沒有人說話,更沒有人認爲,雲湘瀅當真說錯了什麼。

    在焰無歡與焰夫人來到之前,守將蔡康升以及太守於生,都幹了些什麼還有那位所謂前來賑災的張將軍,又到底做了些什麼焰夫人出面之前,誰見過那些太醫,長什麼樣子

    百姓們的確是好糊弄了一些,可是他們不瞎,誰做了什麼,他們看得清清楚楚

    “好了。”雲湘瀅撣了撣落在身上的雪花,“現在我要應你們所請,去爲那位高大善人診治怪病了。”

    依舊是沒有人說話,所有百姓都沉默着,看着雲湘瀅瘦小的身形,在漫天大雪中,緩緩走到了馬車前,邁步登上馬車。

    在馬車的簾子即將落下,完全遮住雲湘瀅的面龐之前,雲湘瀅略帶了幾分冷清的聲音,再次緩慢而清晰的傳了出來:“記住,此時此刻,璟王殿下與王妃,仍然中毒昏迷不醒,生死未卜”

    撂下這麼一句話,雲湘瀅所乘坐的馬車,就緩緩駛出了衆人的視線。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有人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帶着無盡愧疚,與悔恨的抽泣聲。繼而,哭聲漸漸蔓延成片

    清寒看着府門前,哭成了一片的百姓,心中五味雜陳。

    殿下爲這些百姓,做的何止這些

    那些年,殿下駐守昔山關,陽安城的百姓,受了殿下多少的庇護殿下爲他們做了多少事

    僅僅時隔兩年,僅僅因着那一場,在陰謀詭計中誕生的戰敗,這些百姓就全然忘記了,殿下曾經的好,更加不記得,殿下如今的好

    殿下不說,殿下更不曾表現出分毫,可是清寒又如何能不知,殿下的心中,究竟有多難過。

    或許,只有王妃,纔會如此惦念着殿下,肯如此花費脣舌與心力,爲殿下鳴不平,爲殿下向這些百姓,討回一個公道

    馬車上,雲湘瀅緩緩閉上了眼睛。

    她是真的爲恆卓淵鳴不平,覺得不值。

    恆卓淵做了那麼多、那麼多,百姓們卻是如此的健忘。

    不,百姓們也不是健忘。他們只是,只肯記得,他們想要記得的,旁人對他們的不好,而迅速的忘記了,旁人對他們的好。

    十恩不抵一過。

    僅此而已。

    不知過了多久,雲湘瀅猛然睜開了眼睛,而馬車恰在此時,猛地一個震動後,緩緩的停下了下來。

    四周漆黑一片,又安靜異常,安靜的彷彿只有雲湘瀅一個人的呼吸。

    顯然,這裏不可能是高承弼的宅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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