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恆卓淵與雲湘瀅兩個人,下意識的覺得不妙。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房間中的時鴻朗,揚手一拋,那朵不知他從何處拿出了的阿芙蓉花,隨風飛了出來,飄飄忽忽的落往地面。
白的雪,紅的花,對比之鮮明,令人禁不住心中一顫
阿芙蓉花輕飄飄的落在了地上,沒有發出一絲聲音來。卻在此時,衆人耳中猛然傳來“轟”的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緊接着一陣地動山搖
飛濺起的白雪,混雜了黑色的泥土,升騰起足足有一丈多高,然後再紛紛揚揚的落下來。
待衆人的視線恢復清明之時,赫然驚見,剛剛還有許多人在打鬥的院落,已然成了一個大坑
坑底猶自有黑煙冒出
這是
灰林因着指揮人,悄無聲息的幹掉,時鴻朗的白衣侍從,所以身處外圍一些,只受了少許波及。
他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待看清眼前一幕之後,身形急速的撲了過來:“七爺夫人”
這時,被波及到而倒塌的房屋下的磚瓦中,一道身影沖天而起,卻正是扔出阿芙蓉花,引發這一切的時鴻朗。
他的一襲白衣,此時也沾染了許多灰塵,加上一對兒黑眼圈,和麪龐上清晰的巴掌印,着實狼狽不堪。
只是,他的神情極爲愉悅。
站在那些碎磚瓦上,時鴻朗伸手撣了撣衣袍上的灰塵,笑着低聲念道:“本是爲焰無歡準備的,卻不料炸到了一個廢物。還當真是讓本殿,有那麼一點點失望呢。”
沒有人聽清時鴻朗所念的話。幾乎所有人,包括時鴻朗手下的白衣侍從,都被眼前這一幕驚呆了。
世人皆知黑火的威力,但是沒有人能掌控的了黑火,一不小心就是未傷敵,先傷己。一如眼前的這一幕,恆卓淵帶來的人,的確是被炸死了很多,但是白衣侍從死掉的也不在少數。
正因爲如此,所以沒有人會利用這黑火。
可是,時鴻朗卻甘冒大不諱,利用了這危險至極的黑火
原本纏鬥在一起的人,全都默默的站在原地,周圍一片安靜。
只有灰林急速的衝了過去,但是當他衝到那大坑邊時,卻是生生止住了身形。
他眼神悲痛的往那大坑裏瞅了一眼,繼而像是下定什麼決心一般,狠狠的扭過頭去,打了一個手勢出去。
跟隨恆卓淵前來的人,立即回過神來,衝上去將自己面前的敵人解決掉。
而灰林與其他幾名好手,卻是快速的衝向了時鴻朗。
時鴻朗不屑的瞧着灰林等人,揚手甩出去了幾團黑影。
隨即,黑影爆開,灰林等人急退,卻依舊中了招,身形開始搖晃起來。
灰林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時鴻朗,見他手中再次多了幾個黑色物什。灰林感受到自己體內,迅速擴散開來的毒性,以及翻滾的氣血,就明白過來事不可爲。
瞪着時鴻朗,灰林恨得幾乎將牙齦咬出血來,卻不得不做出決斷,從口中吐出一個字來:“撤”
“什麼”有人頓時驚呼出聲。
“我說撤”灰林咬牙切齒的大喝了一聲。
灰林這邊人,這纔不得不依言而行,紛紛收招向後撤退。而時鴻朗手下的白衣侍從,因着時鴻朗那一下,不分敵我的驚天一炸,心中存了惶惶之意,所以只略作阻攔,就看着他們消失在夜色中。
當灰林等人消失之後,一直站在碎磚瓦上的時鴻朗,發出了一聲輕咳,繼而脣角溢出一抹鮮血。
“殿下”白衣侍從驚呼。
時鴻朗伸手擦了一把那血跡,然後將沾了鮮血的手,送到眼前看着。
“焰無歡,恆卓淵”
喃喃說出這兩個名字,還不待白衣侍從上前扶住他,時鴻朗就張嘴,猛地噴出一大口血,繼而身體往後便倒
“殿下”白衣侍從這才慌了。
而灰林那邊,除卻略有些紛雜的腳步聲,是死一般的寂靜。
“灰林大哥”終於,有人忍耐不住,期期艾艾的出聲說道:“七爺我們不給七爺報仇,就這麼回去嗎”
還有一句話,他沒有問出來,那就是七爺不在了,他們又該何去何從
灰林回頭看了出聲的那人一眼,又掃了其他的人一眼,眼見幾乎所有人,都神情沉重中帶着茫然,他停下了腳步。
見狀,衆人也跟着停下腳步,都看着灰林。
灰林是七爺手底下最得用之人,也是最心腹之人,衆人顯然是以他爲首的。
灰林用力壓下體內翻涌的毒素,開口說道:“我問你們所有人一句,你們當初爲什麼會跟着七爺”
衆人被他問的略有愣怔,回過神來之後,纔有人沉聲回答:“是七爺救了我的命,我這條命就是七爺的”
“我我是被邪心閣救下來的。”
不一而足。
灰林點點頭道:“碧沉閣主是七爺救下來的,邪心閣就是七爺麾下的一部分。而你們絕大多數,都揹負着七爺的救命之恩我可有說錯。”
“沒有。”衆人這次倒是齊聲應道。
“那現在七爺和夫人生死未卜,你們是準備背叛七爺,做那等忘恩負義之徒嗎”
“我們沒有。”有人立即小聲分辨,“我們我們只是不知該做什麼。”
灰林沒有立即應聲,而是目光從他們,每一個人臉上一一掃過,直將他們看得羞愧低頭,這纔開口說道:“該做什麼,就做什麼;該怎麼做,就怎麼做。懂了嗎”
“是灰林大哥”衆人齊齊應聲。
灰林這才點了點頭,領着人回了陽安城。
陽安城內,李建義領着人,藉着守將夫人失蹤,搜查全城的緣由,在莫丘的協助下,抓出了許多或明着,或隱藏起來在背後搗亂,意圖讓陽安城陷入混亂的人。
這是恆卓淵事先就給他的命令。
當然,只有李建義知道這道命令,張青良等人是不知的。
所以,當張青良看到李建義抓起來很多人,還詫異的問了問。不過,都被李建義給搪塞了過去。
而張青良因着虎符不在手中,身邊心腹之人,又被恆卓淵刻意隔了開來,他心中沒有底氣,問了幾句後,並沒有繼續追究。
只不過,見恆卓淵不見了蹤影,張青良還是有些驚詫的。他本想問問李建義,卻察覺到似乎李建義也不知恆卓淵的去向。
想了想,張青良選擇明哲保身,不去摻和這其中的事。
相對於張青良的平淡,李建義其實是有些心焦的,但是又不敢表現出來,只能按照恆卓淵先前的安排,將整個陽安城把控的牢牢的,以免再生事端。
至於太守於生,自然是知道焰夫人失蹤一事的。這件事經過近兩天兩夜的發酵,他想不知道都難。
只是,他哪裏還顧得這些此時的他面對着漠國使臣,正有些焦頭爛額。
他是受了焰夫人的指點,想着從漠國使臣手中,拿到那冰漠草的。
只是,還不等他將那些拿腔作勢的話說完,漠國使臣記齊就開口,截斷了他的話不說,還倒打一耙,聲稱要追究恆朝官員失職,未能盡到保護他國使臣的罪責。
記齊這邊人多,而於生的心腹,全都被扣押在太守府內,跟出來的是璟王府的侍衛,自然是不可能幫腔的。所以,一時之間於生落在了下風處,被記齊等人壓得毫無還口之力。
不料,就在這個時候,一直默不吭聲的璟王府侍衛,忽然上前將打斷了衆人的滔滔不絕,當着衆人的面,遞給了於生一樣物什。
那是一塊玉佩。
記齊等人的眼神立即變了。難道
而那侍衛果然沒有辜負他們的猜測,對着驚詫莫名的於生說道:“焰夫人讓在下,將這塊玉佩轉交給於大人。焰夫人說,這塊玉佩是漠國八皇子的貼身玉佩,是用做證明八皇子欠了她五萬兩金藥費的,還請於大人幫忙,把這五萬兩金要到手。隨後再由於大人領着諸位漠國使臣,前往拜見八皇子。”
於生看着那塊漠國皇室刻紋的玉佩,又聽到五萬兩金這個數字,不可謂不驚訝。而那侍衛的最後一句話,讓於生頓時生出一種,天無絕人之路的感覺來。
於生此時並不知道,那漠國八皇子身在何處,但是他相信,這侍衛既然敢這麼說,到時候自然就會讓他,知道八皇子的下落
於生立即一掃之前的頹勢,挺胸擡頭的接過那塊玉佩,拿在手上晃了晃。
除卻記齊,幾乎所有漠國使臣都變了臉色。
及至到第二日下午,一番艱苦卓絕的“談判”下來,於生居然大獲全勝不但幫着雲湘瀅,把那五萬兩金給要到了手,還迫使記齊答應,一定會向漠國皇上請求,送一棵冰漠草來陽安城。
其實於生是有心再逼迫一下的,但是他也明白,記齊只是漠國的臣子,並非皇室中人,更不是漠國皇上,怎麼可能當真應承送冰漠草過來。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另外,於生想的是,現在焰夫人失蹤,就算弄到冰漠草,也沒人能給璟王和璟王妃解毒。如今也是正好,雙方都拖延一下時間,或許到時候有旁的轉機。
所以,於生雖心有不甘,卻也只能就此罷手。
其後,於生果然得到了,漠國八皇子身處何地的消息,遂領着記齊前往那一處院落。
只是於生怎麼也沒有想到,待記齊見到那位八皇子之後,卻是忽然翻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