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之間,恆卓淵周身,猛然爆發出一股強烈的氣勢來,而他直接一掌,拍在了面前的桌子上。那桌子“嘩啦”一聲,頓時四分五裂,跌落在地上
站在下首的清盛等人,嚇得噤若寒蟬。就連清寒亦是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來。
即便是王妃“離家出走”之時,殿下的身上,也不曾散發出,如此駭人的氣勢,那封密信裏,究竟寫了什麼
此時,恆卓淵散發出來的氣息,不單單是冰冷如寒霜,與此同時,還有一股沖天的怒焰
“恆卓燦恆卓燦”從恆卓淵的口中,發出低沉的聲音。
當聽清楚他說的是什麼之後,清寒再次心驚。殿下咬牙切齒唸的,居然是蒼正帝的名諱
這些年來,無論是得知當年淑貴太妃的死因,還是三年前戰敗的真相,殿下都不曾如此失態過。即便是恨,也只是冷淡的稱呼一聲皇上,而今日殿下卻是直呼蒼正帝的名字。
究竟密信裏,寫了什麼
清寒等人更加疑惑起來,卻誰也不敢問出口來。
而恆卓淵連唸了幾遍,蒼正帝的名字後,周身的氣勢驟然一弱。
“殿下”清寒下意識的感覺不妙,小心翼翼的喚了一聲。
恆卓淵端坐在椅子內,神情卻是有些微的僵硬。須臾之後,他開口吩咐道:“讓毒鬼過來一趟。不要驚動王妃”
一邊說着,恆卓淵一邊將那封密信,一點一點的握在手掌心中,然後運起了內力狠狠一握。當他再次張開手時,那封密信已然化作一團粉末,紛紛揚揚的落在了地上。
而清寒連忙應聲,快步走了出去,親自去帶毒鬼過來。
殿下召毒鬼前來,恐怕是身上的普渡慈航之毒,有發作的跡象
果然,毒鬼看過恆卓淵的情形之後,差點直接蹦起來:“我都說過了,這毒沒解,你不能激動,不能受刺激一旦情緒起伏過於劇烈,就會誘發此毒發作,你怎麼就不聽”
“廢話少說藥丸拿來。”恆卓淵冷冷的打斷毒鬼的囉嗦。
毒鬼比較懼怕恆卓淵,當即就熄了聲,神情變得委委屈屈的,問道:“藥丸璟王爺管我要什麼藥丸啊我煉製的藥丸,不是都給你家小王妃了嗎”
恆卓淵掃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但是其神情冷冽,如寒冰一般直刺毒鬼的雙眼。
毒鬼哆嗦了一下,嘴張了好幾次,最終還是沒忍住,小聲的唸叨道:“璟王爺啊,不是我不給你拿,實在是你家那個小王妃,不好糊弄啊。今兒我把藥丸給了你,雖然暫時能把你體內的毒性壓下去,但是會有很大的麻煩,你家小王妃恐怕立時就能察覺,非把我抽筋扒皮了不可。”
“你怕被王妃抽筋扒皮,就不怕本王抽你的筋、扒你的皮”恆卓淵露出一個,落在毒鬼眼中,就無比恐怖的笑容來問道。
毒鬼又是一個哆嗦。
現在就被抽筋扒皮,還是之後再被抽筋扒皮,毒鬼想了想,還是選擇了後者。
畢竟,在他眼中看來,還是璟王恆卓淵更可怕一些。
他摸索半天,才從懷裏掏出一個瓷瓶來,倒了一粒藥丸出來。
“那個璟王爺啊,咱得事先說好了,這個藥丸是含有劇毒的。你吃了它呢,是能壓制普渡慈航之毒,可這樣一來,你體內就會多了一重毒。一個弄不好,普渡慈航之毒沒發作,你倒先被這劇毒給毒死了,到時候可賴不”
眼睜睜的看着,恆卓淵毫不猶豫的吞下了藥丸,毒鬼這才磕磕絆絆的,把最後幾個字說出來:“到我頭上啊”
好半晌後,毒鬼才反應過來,頓時跳腳叫喚:“我還沒說完,你怎麼就給吃了”
恆卓淵一個冷眼掃過來,他頓時又老實了。
“記住,不要讓王妃知道”恆卓淵如此說了一句。
毒鬼又要跳腳,卻禁受不住恆卓淵的眼神,委屈道:“不是我想讓她知道,她才知道的好不好是根本瞞不住啊”
“瞞不住”恆卓淵低笑一聲,“那在本王看來,你這毒鬼的名字,也不用要了。”
“什、什麼意思”毒鬼直覺不妙,磕巴着問道。
“意思就是,你可以徹底,從這個人世間消失了。”恆卓淵的聲音清清冷冷,並不沉重。
可是落在毒鬼耳中,卻是有如晴天霹靂一般,震得他差點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璟、璟王爺,咱得講理啊是不是”毒鬼哭喪着臉,試圖和恆卓淵講道理。
而恆卓淵並不理會他,只對着清寒揮了揮手,吩咐清寒帶毒鬼回房間。
清寒二話不說,拉了毒鬼的衣領,就拖着他往外走。
“不是,璟王爺璟王爺”毒鬼急了,使勁兒的掙扎着,“我想辦法、我想辦法,好不好你別殺我啊”
聞言,毒鬼當即住了口,卻還是用力掙扎着,不肯跟清寒走,雙手還特別忙碌的,在他自己身上摸索着。
然後,毒鬼又摸出了一個瓷瓶來,討好的遞向了恆卓淵,小聲的說:“這個藥丸,應該能掩蓋,剛纔你喫下去的藥丸的毒性,診脈應該是診不出來的。”
“應該”
“不、不是,是一定、一定一定診不出來。”毒鬼連忙補充道。
恆卓淵接過藥丸,又吞服了一粒下去。
毒鬼這才戰戰兢兢的問:“璟王爺你看,再怎麼說,我也幫了你不是能不能”
“本王只是讓清寒,給你換一間房間,以便於你研製毒藥而已。”恆卓淵淡淡說道。
“啊”毒鬼喫驚的張大了嘴。
恆卓淵眸光掃了過去:“怎麼,不願意”
“不、不,願意,我願意”毒鬼連連應着。
而清寒也早已鬆開了,抓住毒鬼衣領的手。此時,清寒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示意毒鬼跟他出去。
毒鬼忙不迭的跟着清寒,走出了房間。
等清寒送毒鬼,去了那間恆卓淵特意吩咐過,準備了大量藥材和毒草、毒物的房間後,卻雙腿莫名一軟,差點倒在回來的路上。
清寒立即明白過來,他恐怕是中了毒鬼的毒。
這毒鬼報復心很強,但是他不敢惹恆卓淵,就把氣撒在了清寒身上。
清寒無奈,強撐着中毒的身體,去尋了冷玉,從她那裏拿了一粒解毒丸,這纔算是解了所中之毒。
而清寒之所以去找冷玉,一則是念柳現在跟在雲湘瀅身邊;二則是冷玉的性子,不會多嘴去問。
當然,清寒並不知道,冷玉雖然不會追問,卻不代表她沒有腦子,而且冷玉並不會隱瞞雲湘瀅。
於是,沒用太久,雲湘瀅便得知了清寒中毒一事,也知道是毒鬼所爲,還爲此特意去尋了毒鬼,教訓了他一頓。
毒鬼是既委屈又沮喪。
委屈的是他不敢報復璟王,也不敢動這璟王妃,給璟王手底下的人下下毒,還被人給教訓了一頓。
沮喪的是他解不了,普渡慈航之毒也就罷了,現在居然連一個,纔剛剛十六歲的女娃娃不是,是孕婦,鬥毒都鬥不過
他真的是妄稱毒鬼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書房中,恆卓淵命人將碎裂的桌子收拾走,再擡來一張一模一樣的桌子。
在此期間,恆卓淵的目光,一直落在清盛的身上,直將清盛看的,後背出了一層的冷汗。
“殿下,屬下知錯。”清盛頂不住壓力,跪了下來。
恆卓淵先是看着他不語,而後才緩緩說道:“你何錯之有本王不在陵安城期間,你很好的執行了本王的計劃。還有算計興王一事,你做的非常好。本王應該褒獎你。”
“殿、殿下,屬下”清盛也不禁結巴起來,他怎麼都感覺,恆卓淵是在說反話。
興王與沈貴妃之事,的確是少不了清盛,在其中的運籌帷幄。
瞞住興王的眼線,讓興王誤以爲,恆卓淵無法趕回京城;吳嬤嬤房中的詛咒人偶;甚至是那個假扮恆卓淵,搶奪了“九龍玉佩”的高手,之所以會出現在傾蘭宮;“九龍玉佩”與詛咒人偶,出現在沈貴妃寢殿暗格;以及沈貴妃身上,沾染着的梧桐花的香味
這一切的一切,是恆卓淵的謀劃,真正實施這環環相扣計劃的人,卻是清盛。
只是,此時此刻的清盛,心中卻猶如驚弓之鳥,完全不敢相信,恆卓淵說的是褒揚他的話。
輕輕的敲擊了幾下,剛剛換上來的桌子,恆卓淵道:“你放心,本王說的不是反話。當初承諾你的,本王定然會給你;你要的,本王也已經幫你達成。”
“殿下”清盛驚喜擡頭。
“蒼正帝許是怕丟了皇室的顏面,聖旨沒有明詔發出。平王已經被褫奪了封號,被罰守皇陵,無召不得出。”
昨天塵埃落定之前,平王那一下“神來之筆”,是出自於恆卓淵的算計。這件事,就連身處整個計劃當中的清盛,都毫不知情。
而清盛聽了恆卓淵的話之後,不禁愣了愣,繼而眼含熱淚,鄭重磕頭道:“多謝殿下多謝殿下”
說着謝,清盛已然淚流滿面。
清盛並不是他的本名。
而他之所以投靠璟王恆卓淵,不惜改名換姓,原本的初衷,並非名,也非利,而是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