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書寒看着明亮亮的火光映着兩人的臉紅彤彤,想着今日早上他還如同往日凌晨起來練功,轉眼之間,師父駕鶴,山莊被毀。如今卻與陌生女子避難於山洞,風餐露宿,衣裳襤褸。還真是世事無常,人生還真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想着想着,不竟悲從心來,淚如泉涌。
那女子看千書寒剛纔還好端端的,現在烤着火,喫着烤魚,暖烘烘的,卻在掉淚。想來他肯定是想起師父了,又覺得千書寒是個怪人,師父亡故時,未曾如此傷心,收拾行裝,逃亡,做的有條不紊,訓練有素。現如今,總算可以喘口氣了,卻在大哭。
其實,女子畢竟年紀太輕,不通人情世故。人,在意外打擊之下,大腦一時會拒絕接受已經發生的事情,處於懵懂狀態,行爲做事很多時候出於本能或者訓練習慣。等待平靜下來,真正的情緒纔會顯露出來。千書寒現在就是情況。精神鬆懈下來,親人亡故的哀傷就涌上心頭了。
女子看着千書寒眼淚一顆顆掉了下來,和着烤魚一起吞下去,吞下去。實在不忍。她嘆了一口氣說:“逝者長已矣,想開點吧。”
千書寒看了她一眼,心想,你一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姑娘知道什麼。
“再怎麼說,你雖然沒了師父,沒了家園,好歹還知道自己是誰,還有親戚可以投奔,比我好。天地之間,唯我一人。”
女子淡淡的說完,無比淒涼的笑了笑。
這一路上過來,千書寒幾次詢問該女子身世未果,想不到她居然是位孤兒,不禁錯愕。
女子見千書寒一臉驚訝的看着自己。笑了笑,“其實也沒什麼,我只是失憶了。也不知道怎麼混的,見你們莫名山不錯,就在上面茅屋裏住了下來。對啦,你們的莫大叔經常買我的蘑菇,全靠他,我才能活了下來。”
那姑娘見千書寒一開口便問《心眼》,不禁微微蹙眉。
“對不起。”千書寒覺察到了,“不方便說就別說。”
“沒什麼不方便的,我醒的時候在一片樹林裏,邊上有一包袱,包袱內就有此書,也許真的是我盜的吧。”
女子說完,神色黯淡下來。
“你是說你偷的書?”千書寒想了想,搖搖頭“地黃門銅牆鐵壁,你無縛雞之力,絕不可能。”
“那你說我這書是從哪裏來的?”姑娘反問千書寒。
“也許你是地黃門的人吧。”說完,千書寒自己都覺得不靠譜,如果真是地黃門的人,那該女子絕非一般人,奇怪的是她一點武功不會,行事做派全然不像江湖人。
“哦,我是真的是地黃門的人嗎?”姑娘聽了挺高興,“我還以爲我是哪家逃跑的新娘呢。”
“新娘?”
“那天,我從密林醒來,一身嫁衣,包裹裏還有那本書,什麼都沒有,我腦子裏還有一些模糊的片段,好像記得有一場盛大的婚禮。”
“親人,都記不得了嗎?”
“是的。”
“什麼事情都不記得?”
“是的。”
“那你名字呢?”
少女一陣沉默。
半響纔回答道“你叫我青辰吧,我知道你叫書寒。”
青辰,青辰,千書寒默唸了兩下,不知道怎麼的,竟覺得此名字很好聽,如清泉一般,款款流入心底。
“青辰,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沒有,你呢,書寒”
“我也沒有,青辰。”
兩個人相視而笑,幽幽溶洞,昏昏火光,竟覺溫暖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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