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在淵閉上的眼睛,他的思緒又在不斷的回撥,回撥,這些往事從來沒有放過他,即便如今夜,昏黃的燭光讓他有昏昏欲睡的感覺,堅定的青辰點燃微微希望之光……
這個妙人兒是個人物……
說妙人兒是個人物的潛在淵是由衷的,滿心的佩服。那時候的潛在淵二十出頭,意氣風發,天玄劍法已經純熟,特別是一劍飛花;那時候的潛在淵已經用本門天玄心法練成很多玄功,只是奇怪的是,天資稟賦過人的潛在淵,他的本門的玄功無論怎麼練,卻是稀鬆平常得很。
舉個例子,以眠術來說,相門可以同時催眠五十多人,不僅可以睡眠模式下催眠,還可以在非睡眠模式下催眠。而天玄派眠術只能催眠一人,而且非得在睡眠模式下。
好在天玄派有很多玄術心法,可以掌握很多玄術。
比如說酷暑寒,寒冰破、謎情術……等等。
窮出不窮的玄術讓人眼花繚亂、同樣讓人眼花繚亂還有天玄劍法,因爲眼花繚亂,繁複無比,最終讓潛在淵在江湖上有了一席之地。
但潛在淵知道,僅僅靠這些遠遠不夠。
師父必須要早點傳授《天殘決》,因爲無論是江湖還是玄界,擁有《天殘決》的太師父,他的玄功是如何出神入化,他的玄功是玄界一個無人企及的傳說。
而師父,作爲太師父莫玄子唯一的弟子,玄功也已經到了臻境……
只要師父傳授《天殘決》……但……師父爲什麼遲遲不傳授心眼?難道老早就察覺他對天雪的不軌之心?難道他對我這個故人之子,始終有所保留?還是他已經察覺到了一顆深埋心底深處的報復之心?
看來,只有抓緊莫天雪了。
抓緊莫天雪就必須趕走妙人兒。
好在他的師兄弟們,都很聽他的,冷眼、排擠或者是惡作劇,輪番上場……
最終都沒有趕走妙人兒。
於是敵對變成惺惺相惜。
一句妙人兒是個人物,讓他們找到彼此相通的感覺。他們開始切磋技藝,開始談笑風生。
雖然這有一些匪夷所思。
其實這沒什麼,他知道妙人兒並不在意莫天雪,當時的他,並不知道妙人兒在意什麼。而只是簡單理解爲父母之命,難以退卻。所以,當妙人兒提出以破除障眼法的心法來換取他的離開,他好不猶豫答應了。
他不想讓他和莫天雪的事情節外生枝。
雖然他篤定莫天雪已經是他的了。但這只是一個祕密,他要用這個祕密狠狠的砸向師父,就猶如師父用他和母親的祕密狠狠砸向他一樣。
年輕的潛在淵如此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盤,年輕的潛在淵毫不猶豫交出了破除障眼法的心法。
妙人兒行守諾言離開了,兩家的婚約也就此作罷。
好像時也掐得剛剛好。
小師弟要外宿了,這是小師弟第一次外宿,那年冬天提前來到,一場雪下個沒完沒了。
他提出要陪師弟外宿,沒有人反對,因爲這理所當然,符合規矩。
臨走之前,一隻他飼養的白鴿停在了竹林對面的閣樓樓臺上……
一張紅紅的信箋留在小姐梳妝檯上。小姐紅着臉讀完,心裏一陣甜蜜,多年來的猜測、多年來的反反覆覆,若即若離,最終由張信箋把這一切塵埃若定了。
潛在淵的頭又開始發痛了,好像萬隻螞蟻突然涌進他的腦袋使勁的啃咬,他站了起來,蹲在牆角邊,使勁的往牆上撞,一直撞,撞得額頭鮮血直流……
慢慢的一切消停了。
麻利得包紮一下,他又重新的躺在了軟榻上。
應該去殺個人,喝點血,就不會這麼痛了。
只是,他不想,最起碼今晚不想,他不能把剛剛燃起的一點希望就掐滅了。他看着躺在牀上,似乎睡的很深的千書寒。
白皙面容純淨的如莫名山上的清泉,還沒有照過任何人的影子,格外的透亮,他應該得到救贖的。
潛在淵又閉上了眼睛。
外宿回來了。一路上的千書寒安靜了很多,不似剛過去那般興奮,嘰嘰喳喳地問個不停。十歲的年紀開始有心思嗎?潛在淵也無暇去進一步詢問這個少年師弟的煩惱,他已經心亂如麻。
剛剛踏進家門,他就被師父叫進了書房,師父的書房不是一般的書房。在書房的四周佈滿了障眼法,一般人眼書房就是一個破舊的廢棄的廚房。
師父說,男人的書房就是少女的閨房,輕易不能讓人染指。
但潛在淵知道,這個書房裏面有個密室,這個書房內放置着《天殘決》,這一點,師父莫無咎並沒有隱瞞他,他們師兄妹四人都知道。
只是,這個輕易不能讓人染指的書房,師父爲什麼一大早就讓他進來。
一進去書房。他還記得非常清楚,書房和平時並沒有什麼兩樣,一大排書架,一大張書桌,還有一張太師椅。師父還是坐在太師椅上,只是神情有一些萎靡,精神有一些不濟。
難道他和莫天雪的事情,師父發現了嗎?
現在還太早,他不想,現在還不是時候,他要等,等到朱胎暗結,等到瓜熟蒂落,最終來個始亂終棄,他想這樣,師父會這麼樣?會悔恨當初嗎?
他的頭又開始痛了,他原來有此等的齷齪,他原來曾經有過如此的不堪想法。
“在淵,你過來。”莫無咎對他輕聲慢語,反而比平日裏溫和一些。。
“在淵,這裏有一本書,師父決定要傳授給你,不過在這之前,師父得告訴你一些事情,你可以拒絕練《天殘決》,師父絕對不會怪你。”
拒絕?笑話!潛在淵心裏一陣狂喜,他怎麼會拒絕呢?任何練習玄功的人都不會拒絕。他已經受困於稀鬆平常的玄功很久了。
“師父,徒兒一切謹聽師父教誨。”潛在淵謙恭道,他的心十分複雜,不管怎麼樣,師父莫無咎對他還是不錯的。
“在淵,你先聽師父把話說完,你再決定。……你跟天雪怎麼樣了?”莫無咎突然轉移話題。
潛在淵心裏一驚,莫非師父看出什麼了嗎?“師父,天雪一直是師妹。我待如親妹妹一般。”
莫無咎好似鬆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潛在淵微微蹙眉,他雖然沒有想過要娶莫天雪爲妻,但師父這樣的神情又深深刺痛了他,好似他完全配不上莫天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