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無功而返?小藥小扁,你們這回不是收穫頗多嗎?回不了妙掌門,藥掌門那邊,你們可是任務完成很完美。”
湯小藥湯小扁瞪了一下江南飛羽,哈哈大笑起來:“好極,既然大家都心知肚明,我就不用拐彎抹角,江南飛羽!我師父確實信不過妙掌門和你,且不說你們和東廠說不清楚倒不明白的關係,這個也許和我們沒關係,我們藥門無需管也不想插手。但是你們利用地黃派和天玄派的事情,我們藥門就不能袖手旁觀了,這畢竟是我們幻界的事。”
“利用?……”江南飛羽詭異的笑笑,“這種利用,你們的師父,你們的掌門,藥老頭也是知道的。”
小藥和小扁並不上道,嘻嘻一笑:“我怕我師父知道的‘利用’可能和你們‘利用’並不相同。這個事情潛在淵看起來比我們更清楚,我們真應該好好請教一下他”。
江南飛羽一把抓住湯小藥的衣領“別給我亂請教,小心你們的小命。”
“很好,很好!”江南芷影拍着手走了過來,站在兩個人之間,“你們繼續吵啊,把我們幻界內部的齷齪事情一起吵出來多好。也讓整個武林知道知道我們幻界都是一些什麼人?這樣就不用等別人過來各個擊破,自己直接把自己滅了豈不省事。”
飛羽鬆開了手。江南芷影口氣也軟了下來“兩位藥門師兄,一切都到了妙掌門那邊自然就清楚。但現在,最重要的是什麼,你們還記得嗎?”
“我們現在就去追青辰!”
“那倒不用。”江南飛羽拍拍平了剛纔湯小扁被抓皺了的衣領,“潛在淵還會回來的,這個地方他不會輕易放棄——這個地方,對他來說纔是家園。”
話音剛落,內堂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去的快,回來的也非常快。潛在淵閃了進來,他的背上還揹着一位白衣少年。
此時的潛在淵和剛纔潛在淵已經截然不同,雖然依舊是一身夜行衣,頭髮凌亂。他的神情卻非常平靜,看不出一絲戾氣,也讀不出一點乖僻。
這短短的時間內到底發生了什麼?
青辰呢?
潛在淵看了一下衆人,好像還很驚訝“你們還不休息?這裏房間不多,但好歹有你們住的地方,不用我來招呼吧。”
“在淵師兄——”飛羽上前一步。
“怎麼?——飛羽,我這裏沒有你想要的東西,《心眼》也已經在地黃派手中了,至於《天殘決》,你們得了未必有用。”
“不是,青辰她——”
“青辰,哦——她用非常厲害的五行遁術遁走了。”
“走了?”芷影不禁喊了出聲,“她不可以走,她走了,書寒怎麼辦?”
潛在淵眉頭一皺:“書寒,有我在,就不勞你們這麼費心了。你們回去告訴妙掌門,天玄派還是我的天玄派,我們天玄派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
“在淵師兄,可是白天……”
“白天——你們怕我被殺死嗎?”潛在淵又露出一絲自嘲的笑容:“——這裏我已經佈置了新的障眼法,除了地黃仙無人能破,那個老頭倘若再來,我把《天殘決》也送給他好了。”
話趕到這裏,基本上端茶送客的意思了。但江南芷影好像並不死心:“在淵師兄,青辰是妙仙兒,妙掌門的妹妹,她沒有武功,你怎麼可以把她一個人丟在外邊?”
江南芷影臉一紅。
“——這位妙小姐,她不害人就不錯了,何況黑衣人的毀天滅地都能震暈書寒,震死黃易,她卻一點事也沒有。你說我們還需要爲這位大小姐擔心嗎?”
“這——”
四人面面相覷。
“潛師兄,那我們告辭了。”飛羽抱拳,拉着芷影一個飛身,快速離去,湯小藥,湯小扁緊跟而上。
四人剛剛出了殘破的院門,回頭一看,江南小院早已經不見蹤影。留在身後居然是殘垣斷壁一片廢墟,看上去就像一場惡戰過後的痕跡。
好聰明的潛在淵,如此殘破的景象,誰會想到裏面還有玄機?江南飛羽不禁感嘆。
……
衆人退去,已經到深夜,這個夜晚格外的漫長,窗臺上燭火不停的搖曳,使得映在窗子的影子忽閃忽閃。潛在淵在斜靠在牀前的軟塌上,半眯着眼睛看着牀上熟睡的千書寒。潛在淵嘆了一口氣,他覺得非常的累,確實非常的累。他不記得上次睡覺時什麼時候,但今晚,這跳躍的燭火,讓他突然有一陣昏昏欲睡的感覺,他的思緒又開始回撥了……
千書寒,青辰……
他一路跟隨,不需要費多少力氣。
因爲揹着千書寒的青辰很慢,而且慌不擇路,漫無目的。
微弱的星光下,揚州的小巷內。
揹着千書寒的青辰看起來如此的孱弱,單薄,瘦小,看起來如此不堪重負。理智告訴他她在那麼一個時機出現在千書寒身邊,絕非簡單;情感卻讓他更願意相信這只是一場偶遇。
眼前的女子以緩慢不能再緩慢的速度,卻又無比堅定的向前,向前,一味的向前。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她真的能放棄自己的使命嗎?
她真的能破除天殘地缺嗎?
這麼多年了,他已經對破除天殘地缺完全失望。其實與其說失望,倒不如說他貪戀這種狀態。是人是鬼,他早已經無所謂了。上一代的恩怨,這一代的恩怨,最終隨着風吹雨打去,什麼中興玄門,什麼獨霸天下,現在,他才知道什麼東西都不及她三月春風裏的微笑。只是他明白的太遲,傷害了自己的人,可以原諒,比如師父。傷害了她的人,自己怎可原諒?天殘地缺也許就是對自己最好的懲罰。
但書寒何辜?爲何要拉他進入這個局?是誰讓他中了天殘地缺?目的何在?
是誰送青辰到他的身邊?是在害他還是在救他?
如果這一切是偶然,難道要完結這個死局?
微微一個箭步,他已經檔在了她的前面,封鎖了她的去路。周身瀰漫的黑氣和黑夜融爲一體,懸掛在半空中猶如一張巨大吸血蝙蝠,他知道他現在的形象就如同鬼魅。
她放下了千書寒,微弱的星光還能看清她清澈的眸子,那是暗夜裏唯一的亮光。
突然他覺得自己有一些……可笑,如此清澈的明眸,怎麼藏着奸邪?
就在那一瞬間,他突然孱弱 單薄 瘦小,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