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天殘缺 >第117章 羣架
    江湖客棧內。

    燈火通明。

    這是一個不眠之夜。秀衣派,衡山派,華山派,陳家莊……還有和尚和道士。三個人一桌,七八個人一桌,每一桌都在交頭接耳,這裏好像在商量着一件大事。

    千書寒在樑上燈影暗處,他儘量的把自己呼吸調整,調整成和下面的大部分人的氣息相同,因爲只有這樣,才能真正做到‘悄無聲息’。

    坐在中央的道長站了起來。

    仙風道骨,道袍飄逸——是靈風道長。

    “各位,現在有什麼結論?都可以說說。”

    “道長,今晚你在上面包房內,有沒有看清楚,衡山派張衡到底怎麼死的?難道他潛在淵又回來啦?”

    座位上一個尖嘴猴腮的人站了起來,千書寒認出他,是衡山的秀猴兒,在莫名山莊出事之前,他也曾經在山下轉悠,幾次和他打過照面。

    “潛在淵?”靈風道長似乎要笑了,難以掩蓋得意的神色,“潛在淵脛骨盡斷,武功玄功全廢了。現在猶如過街老鼠,怎麼可能會回來。”

    “那會是誰?殺人無聲無息之間,我們這麼多人,都沒有人看到他怎麼出手的。”

    “動作跟鬼一樣。”快刀李和快刀陳甕聲甕氣的說,他們快刀門倆兄弟死在潛在淵手中,這兩兄弟很久沒出來活動了,沒想到也來到開封。

    “衡山張衡怎麼死的,我也沒看清楚,倒是剛開始進來的四個年輕人,我倒看清楚了。”

    千書寒豎起了耳朵。

    “他們是誰?自稱是天玄派。”

    “他們是大荒派的,除了那個回話的千書寒。那個年紀稍稍大一點的,應該就是齊之怪老頭。”

    靈風道長算有點見識。

    “阿彌陀佛,都是玄界之人。”一個和尚站了起來。

    千書寒藉着樑上的燈光一瞧,居然是空塵大師。

    “大師,下一步要怎麼做?”

    “潛在淵必死無疑,不然我們正派實在難以見江東父老,難以安慰死在他刀下的亡魂。”秀衣派的人慷慨激昂。

    “不過妙掌門那邊的消息,說《天殘決》就在潛在淵手中。我們一路追殺,這潛在淵就是不肯拿出《天殘決》,現在該怎麼辦?”

    “阿彌陀佛,天玄派一直爲禍江湖。當年莫天默窺破天機,修得仙術,掀起腥風血雨,三界浩劫。自古以來,修仙者,修道或者修佛。天玄控心術不應存於世。”空塵大師說的大義凜然,衆人紛紛點頭稱是。

    “諸位,諸位,”靈風道長又開腔了,“諸位,貧道和空塵大師的想法一樣。滅了天玄是正理。現在潛在淵已廢,千書寒來了,我們乾脆關門打狗。至於妙人兒那邊……”

    “阿彌陀佛,妙掌門那邊,貧僧自由交代。”

    ……好一個殺人會議。

    千書寒在樑上幾乎要笑了起來。

    本來答應飛羽師兄,今天不動手的,可是現在忍不住了。

    “千書寒在此,就是不知道各位今日是殺他,還是他殺你們?”

    千書寒飄然而下,輕如鵝毛。

    ‘嘩啦啦’,衆人受驚,一羣人突然站了起來,退開來,桌椅露出了一大排空地。

    “我一直以爲,正派是正派,無意不殺人,有利不貪圖。我以爲和尚,道士,喫齋唸佛,得道修仙,爲了拯救蒼生。原來也是排除異己!”

    “阿彌陀佛,千書寒,我本不想殺你,可地獄卻想收留你,貧僧只是順應天意。”

    好一個順應天意!

    “空塵道長,當年你上了我莫名山莊,是過來解山莊之圍,還是過來打頭陣的?”

    “阿彌陀佛,千施主,你想多了。”

    “之前我一直想不通,你讓我師姐走出了迷情術,爲何她會變成那般?現在我終於有一些明白了,你不是解了迷情術,你是加深了迷情術,對不對?”

    “一派胡言!”空塵大和尚被激怒了,連佛號都忘記了念。

    “大師,不用和他多費口舌,這天玄就剩下這幾個餘孽,現在他們沒有了‘天殘地缺’,可以就此收了他們。”靈風道長終於露出畫着朗朗乾坤的道袍之下本來面目。

    此言一出。

    很多人立馬擺開了陣勢。

    裏三層,外三層,把千書寒圍了個水泄不通。

    刀已經亮起來,劍已經出鞘。

    衆人已經綠起了眼睛,殺氣騰騰。

    打着正義的旗號,殺人也冠冕堂皇。

    即便,這裏只有一個穿着學生服的未及弱冠的少年。

    千書寒一摸腰間,這裏空空如也。忘了,飛羽師兄說喬裝不要帶劍,靈犀留在了客棧裏。

    這個千書寒沒有武器。

    衆人更加興奮了,眼神裏閃出興奮的光芒,圍着千書寒的圈子縮小了。

    “抓活的,”靈風道長捋捋山羊鬍子,“用來和莫天雪交易,換《天殘決》”

    這是一個好辦法。道士的腦子很好用,千書寒笑了。

    沒有武器,隨手拿到的都是武器。

    千書寒腳一勾,一條板凳勾到了手中。

    衆人樂了。

    “千書寒,你以爲潑皮打羣架呢?上一次,在揚州,你打不過,倒地撒潑,這次是不是要重演一次?”有人挖苦譏笑。

    千書寒也不反駁,微微一笑,用手在板凳周圍轉一圈,衆人不解何意,愣愣的看着他……那張板凳已經變成了一根棍子,光滑順溜。

    “障眼法!”

    有人喊了一句。

    千書寒沒有回答,還是一副迷死人不償命的樣子。

    突然,剛纔那個一聲喊叫的人一聲悶哼,整個身子直溜溜的軟了下去。

    轉過頭來,千書寒手裏還是拿着那根棍子,只是棍子頭上已經有了一些血跡。

    衆目睽睽之下,行兇殺人,而且殺人於無形。

    這還得了。反啦!話說這也說,已經靠近的半圈嘩啦啦的擴大了,擴大了至少半米以上的半斤,靈風道長和空塵大師沒有退開,他們不是不想退,他們是不能退,有的時候,身份就是一種累贅。

    “千書寒,你要做殺人魔鬼嗎?”

    道長一聲怒喝。

    “你們殺我師兄,就不會是魔鬼,我殺一個人,就成了殺人魔鬼?”

    “你師兄本來就是該死的人!他身上有血債。”

    “誰人身上沒有血債?沒有人命?”

    千書寒邊說邊向前走,他前面的人羣就往後退推開,他一步,衆人一步,整個情況就像一個不斷移動的同心圓。

    “千書寒,就算你現在有神功在身。我和空塵大師半世修爲,就算毀了我所有修爲,今晚也不會讓你濫殺無辜。”

    濫殺無辜說的顯然有點搞笑,在場的江湖人士,無人是無辜。但前面半段話倒是真理,這兩個老傢伙拼上所有修爲,千書寒的確討不了什麼好處,這個意思就是大不了魚死網破,同歸於盡。

    千書寒自然聽得出來什麼意思。

    不過,他繼續向前,一步又一步,手中的長棍被當成靈犀劍,拖在了地上,和地板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你們把我師兄怎麼樣啦?”

    千書寒說的很輕柔,這輕柔的聲音傳到衆人的耳朵卻像一次判決,一些人臉都白了。

    “該死之人自然有該死的去處,阿彌陀佛。”這空塵大師一直充當善人,在玄界和正派之間渾水摸魚。可今日被千書寒揭露了真面目,也不再僞裝成溫情脈脈了。

    “是嗎?”

    千書寒一隻手朝着前面一翻,最前面的兩個人竟然被掌氣吸了過來。他們的肚子朝着前面突出,好像前面有個巨大的吸盤,可四肢還朝着後面,整個人看起來及其怪異。

    大和尚看不下去了。

    脖子上的佛珠飛了過去。

    “砰”的一聲,佛珠飛轉,掌氣碰到佛珠,被截斷了。那兩個人軟了下來。

    千書寒收回了掌,輕輕的吹了一口氣:“大師,人是你殺的。我不過想拉他們過來問問話,你這麼一來,他們死了。你怎麼可以濫殺無辜呢。”

    千書寒這話不假,這兩個人被千書寒內力吸引過來,五臟六腑被糾結成一團,但千書寒若慢慢放開,都可以歸到原位,雖然會痛,但不至於死。

    但現在驟然被外力打斷,就像一根拉緊了皮筋,用力過猛,斷了。整個人馬上就不行了。

    “阿彌陀佛,千施主,人是死在你手上的。”空塵和尚判斷失誤,但他不想承擔這個後果。

    “大師,不要和這個魔頭廢話,天玄派,滅人論,爲師不尊,爲徒不孝,女子淫穢,男子嗜殺。”人羣裏有人喊了一句,是秀衣派的人,“天玄不完,天下不平。”

    此言一出,人羣激憤,“對”情緒一下子高漲起來。

    此言一出,千書寒整個人的臉色也變了。一個鷹爪,秀衣派的人被吸了過來,直接被拉到了千書寒的跟前。

    那秀衣派的人,剛纔還豪言壯語,現在卻一直哆嗦,連嘴脣都變得煞白。

    這回兒,空塵大師也不出手了,靈風道長也袖手旁觀,他們似乎在探底,這個千書寒現在的功力到底在什麼程度?自己能否有勝算。

    “我且問你,我師兄潛在淵到底在哪裏?”

    “我……我怎麼知道……是靈風道長他……”秀衣派的人說話直羅嗦。

    這是一點不懂行情的小嘍囉,所以傻人膽大,剛纔纔會口出狂言。

    千書寒慢慢的向靈風道長看去,他的眼睛又變成深藍深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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