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聲好悠揚,怎麼這麼切合我的心意。
孤生竹順着聲音一路追尋,沒走幾步,發現一股濃霧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蔓延開來,瞬時,竟把整個朦凌峯籠罩起來。
孤生竹心裏一驚,正思襯着這霧來的奇怪。後腦勺一陣眩暈,感覺腳下一軟,整個人從峯上跌落下來。
孤生竹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站在揚州街頭。
此時的揚州城比起以往顯得更有風韻,街上街燈亮了,小商小販,文人雅士在大街小巷中川流不息,在一輪初春的圓月之下,顯得繁華而又妖嬈。
繁華之中,在城的正中央,卻有一座奇怪的建築,青磚白瓦馬頭牆,大紅燈樓高高掛,‘春花秋月’四個大字寫的娟秀又有風情,只是這風情的牌匾之下一排的人頭結滿了蜘蛛網,風吹過骷髏的空洞,發出嗚嗚的響聲,似傷心人的嗚咽。
孤生竹站在大門口往樓上看,一位老者走了過來,好心的提醒他:“公子,這個地方不詳,以前是風塵之地,敗落了。”
孤生竹叢春花秋月樓往北街走,沒走幾步就有間客棧,客棧邊上有一個很大的馬廄,客棧正門口邊上則放置着很大的功德箱,很明顯,就是這間江湖客棧。
孤生竹擡起頭,牌匾上寫着四個斗大的字“無間客棧”。
有趣,‘有間客棧’變成了‘無間客棧’了。孤生竹猶豫了一下,慢慢推開客棧的門:
門裏面是非常典型的客棧格局,四周是香閣,中間爲大堂,大堂之中有七八十張八仙桌按序排開,上方樑柱上掛滿紅燈籠,通紅通紅的光照裏裏面的人都有一股迷離的神情……交杯換盞,人影憧憧,一派生意興隆的景象;大堂的正中央有一座高臺,高臺之上有兩個女子,一位正彈着琵琶,另外一位則站在邊上唱着《如夢令》。
孤生竹走了進來,跑堂的趕緊上來迎接:“公子,幾位?”
“一位,”孤生竹看了一下週圍,“樓上有空位嗎?”
“樓上?”跑堂愣了一下,“對不住您了,樓上只有客房,要不——給您僻靜處找一位置。”
“行吧。”孤生竹也沒怎麼挑剔。
跑堂的把孤生竹帶入了東閣,孤生竹坐定後半眯着眼睛往外瞧。外邊這些人看起來沒有江湖氣息,更多的像無處可去的無聊之徒。對着東閣的西閣也單獨坐着一個人,這個人短衣打扮,腰間掛着好大的一把刀,時不時閃出一道光。
好招搖!孤生竹搖搖頭。
邊上的跑堂剛好正給他倒酒,露出一雙白皙的手。
好熟悉的手,孤生竹盯着小二的手,小二下意識的把手往裏面縮了縮。
“小二,‘有間客棧’怎麼變成‘無間客棧’了?”
“公子,我看你這氣質,應該是揚州本土人士吧。你咋不知道呢?潛在淵死了以後,人人都說‘有間客棧’煞氣太重。我們掌櫃沒有辦法,只好重修裝修,改了店名,請了姑娘。現在來這裏的都是文人雅士,打打殺殺的事少了。”
可一擡頭,又看到對面一雙如鷹的眼神射了過來。孤生竹搖搖頭,這天殘地缺的潛在淵是把殺戮放在表面,裏頭確是脈脈溫情;可妙人兒這裏,外頭是脈脈溫情,喝着小酒,哼着小曲,不知道里頭是什麼?
孤生竹正想着,客棧的門又被推開了,走了四個丫頭。孤生竹一看,正是琴棋書畫丫頭。心中不禁納悶:她們四位不是在大荒東府嗎,怎麼跑這裏來?
琴棋書畫神色慌張,衣着狼狽,眼睛不安的四處張望,一隻手一直按在了劍把上,好似剛剛從一場惡戰中過來。
“姐,這是什麼地方?”小書問道,聲音也很緊張。
跑堂的已經跑了過去,滿臉堆笑:“四位小姐,這是好地方,裏邊請,裏邊請。”
琴棋書畫跟着跑堂的進來,一邊走一邊觀察的客棧裏面的人。客棧裏邊的人卻對琴棋書畫毫無興趣,喝酒的喝酒,划拳的划拳,聽小曲的繼續聽小曲。
“小二,把四位姑娘引到我這邊,她們是我的客人。”
“好嘞。”小二一聲答應,跑了出去,過了一會兒,琴棋書畫四人也走入了東閣。
四人一看見孤生竹,似乎吃了一驚。
“大師兄,您怎麼在這裏?”最小的畫兒先發問。
“他未必是大師兄,提高警惕。”最爲年長的琴兒呵斥道,一雙手緊緊握着了劍把。
琴兒話還沒說完,小琪和小書已經在左右出位站定。
孤生竹知道他們這種站法,這還是他教她們的,以多對少的時候,一人站守位,兩人在攻位,還有一人去堵敵人的退路,
看來她們已經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她們經歷了什麼?
孤生竹看着她們:“琴棋書畫,見到大師兄爲何不施禮?”
“不用羅嗦,我們現在誰也不相信,什麼也不相信。”脾氣較爲暴躁的小琪劍已出鞘。
孤生竹眼睛一瞪:“你們怎麼這麼愚蠢,自己人都認不出。就算認不出我來,你們應該認識這個令牌!”
琴兒和小書交換了一下眼色,這口氣確實是孤生師兄的口氣。
孤生竹從懷裏掏出一個令牌,“你們看看這令牌,大荒府大師兄專有。”
琴兒拿起來看了看,確實是孤生竹的令牌,這才放心在孤生竹邊上坐下。
“你們從東府來?東府怎麼樣?”
“大師兄,東府——”琴兒欲言又止。
孤生竹眉頭一皺,厲聲說道:“都什麼時候,你們還吞吞吐吐?”
“大師兄,我們接了你的命令從朦凌峯下來直接往大荒東府趕,梅蘭竹菊往西府趕。到了杭州後發現去大荒東府入口不見了,我們很奇怪,在周邊一直搜尋,整個大荒東府好像在世界上消失了一般,無影無蹤。”
“大荒東府消失了?那西府呢?”
“西府也找不到。”小書接口道,“我們問了當地的羣衆,他們都說從來沒有聽說過大荒西府,杭州城一切如舊,可就是大荒府邸沒有了,好像重來沒有存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