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還早,我想多陪向晚一會。”
景安執拗卻也十分懂得來往退讓,今天霍霆琛允許他一整天都跟蘇向晚待在一起,就是要他在這種時候聽話。
俊美無雙卻清冷非常的男人很快皺眉,看向景安的眼神裏有了一絲不容置疑的強勢。
“景安,今天我們已經玩了很久了,也許爸爸找你有事,所以你要聽話。”
她的聲音實在太輕柔,對霍景安的耐心超過了在霍霆琛認知裏的任何一個。
包括他。
不知不覺看那個仍抱着她不撒手的小包子的眼神都有一絲閒閒的不滿。
“你的那隻兔子今天一整天沒有喫東西。”
太子爺面無表情的看着聽了他的話的親生兒子如遭雷擊,霍景安不敢置信的轉過埋在向晚懷裏的小腦袋。
“怎麼會這樣?爸爸,你居然虐待我的小白?”
他人雖小,但眼睛瞪大了之後亮的如同海底幽火,小嘴一張,污衊的話駕輕就熟。
“我的小白多可愛啊,向晚你還記得它吧?那個時候它瘦的連毛都不順滑,我每天陪着它,餵它最喜歡喫的胡蘿蔔,它喫撐了都是我給它揉肚子,現在好不容易養的白白胖胖了,都還沒有叫你看一眼,它就慘遭虐待……啊……我的小白啊……”
霍景安一隻手緊緊拉住向晚的手,一隻手在眼睛揉了揉,看一眼霍霆琛再接着揉,硬是沒有揉出來一丁點的眼淚。
這期間被控訴的某人抱臂倚在門外,有一種暴風雨來臨前的閒適。
小傢伙見此,忍不住兩隻手都抱住了向晚,低聲說道:“說不定回去我跟小白都是一樣的命運,向晚,你忍心嗎?”
霍霆琛很明顯冷笑了一聲。
他倒是不介意霍景安小小年紀成了一個戲精,不過是想着他當着面都能這樣編排自己,私底下……
從某個方面來說,他真相了。
向晚本有些抑鬱,可不知道爲什麼,看到他們父子兩個人這樣相處,便忍不住喉間的那令她心底也跟着發癢的笑意,她握拳在脣間,低低的笑。
霍景安小臉上仰,亮晶晶的眸裏雖有疑惑也隨着她一同無言的歡喜,而霍霆琛喉結上下聳動兩下,終究眯了眼。
這一瞬間蘇向晚成爲這對萬人難有其一的父子目光中心,上方燈光不強烈,卻襯的她紅顏黑髮,瓷肌星眸,靜默難掩的清豔。
彷彿聽到霍霆琛輕咳了一聲,向晚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擡眸見他目光在景安身上,微有冷意,她頓時不好意思的眼眸微轉。
“我送你下樓,好不好?”
景安還愣住,顯然從她剛纔的溫柔笑意之中仍沉醉不肯醒來,見向晚拉了他的手,關了房門,他才反應過來,只好主動去拉另外一邊爸爸的手。
霍霆琛斜睨了他一眼,眼角餘光看到向晚站在另外一側長卷發下清麗的眉眼,握住了霍景安的手。
未到一樓,卻迎面遇上形色匆匆而來的房東。
“小蘇?好巧。”
向晚本不想有什麼交集,卻聽她喚住自己,不由自主停下了腳步。
誰知道霍霆琛也隨之頓下,滿身的清冷惹了房東的注意。
眼看着她看了霍霆琛好幾眼,向晚不動聲色的拉開了她的注意力,問道:“有什麼事嗎?”
她反而欲言又止彷彿有什麼話不好說出來。
向晚眼眸漸漸深了去。
“如果房東阿姨有時間,可以等我回來再說。”
說完,她下意識的去看霍霆琛。
他即使是閒閒站着,也優雅從容極了,那房東彷彿還想阻止她下樓,卻在接觸到霍霆琛的眼神之後,渾身顫了一下,自覺退到了一邊,縮着身子上樓去了。
向晚已經猜到樓下來的人是誰,自然不會與霍霆琛牽着景安一同下去。
“景安,我可能有別的事情要處理,你跟爸爸先回去好嗎?”
霍景安仰臉看她並不說話,而後轉臉看了一眼自己的爸爸。
霍霆琛眉梢轉冷,渾身的閒適不再,向晚覺得他的眼神,有些令自己心虛的意味在。
她本想等霍霆琛帶着景安離開之後,再去見等在樓下的人,可他卻放了景安的手。
向晚不由緊了緊手指,有一瞬不知所措。
誰都沒有注意到小景安眼珠提溜的轉個不停,悄悄將手中的的果汁杯斜了斜。
小傢伙心裏說着對不起想朝向晚靠過去,誰知道被自家老爹伸手拉了回來。
啪的一聲。
杯子掉落,而剩下的果汁,結結實實的全都倒在霍霆琛的鞋子上。
“爸爸,我不是故意的。”
霍景安明顯察覺到後頸傳來一陣他分外熟悉的冷意,不由的縮了縮脖子,小聲說道。
“要不,你們上樓處理一下……再回去?”
聽到向晚明顯和稀泥的言語,霍霆琛微冷的眸由霍景安轉到了她的身上。
“景安他也是不小心。”
見景安衝自己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向晚僵硬的一個字一個字說道,被霍霆琛的幽深的眸注視着,她只覺得頭皮發麻。
“也好。”
隔了好半晌,終於聽到霍霆琛低沉的聲音,哪怕只有毫無情緒的兩個字,向晚跟景安彼此看了一眼,這才鬆了一口氣。
向晚頓時將鑰匙給了景安。
“你不跟我們一起上去嗎?”
聽景安詢問,向晚還未回答,霍霆琛便已經旋身重新上樓。
小傢伙鼓着胖腮一步三回頭的看着向晚跟上去。
等他們兩個的身影都看不見,向晚這才無奈的下樓。
樓下是去而復返的林源,只是身邊還站着一個雙頰緋紅的女孩子,看着她雖然長了一張略有些圓潤的蘋果臉,但一雙狹長的眸卻別有風情,向晚笑了笑。
怪不得剛纔房東那般不想讓她下來,怕是不想叫她打擾自己女兒的好事,可看林源臉上的冷淡,她大約猜到了這女孩子與他也沒有機會說上幾句話。
她下來的倉促,只披了件簡單的外套,林源卻眼眸微亮的看過來,俊秀的臉上先是揚起淡淡笑意,卻又眯起了眼看向她的身後。
“在看什麼?”
他重新回來,極有八九是來低頭,向晚的態度因此好了一些,可見林源如此,她的心又沉了下來。
“你想看到誰?”
“這位就是小蘇姐吧?我聽我媽說起過,你剛纔不是還帶了一個男人回公寓裏,怎麼沒有看到他跟你一起下來?”
向晚看着林源臉色因爲那女孩的話變了變,脣角溢出諷刺的淡笑,並未看上躥下跳的她一眼。
淡風吹來一陣劣質香水的味道,向晚向來敏感,不由皺眉,林源見了,眼神轉到那滿含期待的女孩身上,卻聽他極爲冷淡的言語。
“這位小姐,我跟我的女朋友有事情要談,你也要聽嗎?”
見他一句話就氣走了人家,向晚的臉色也稍緩。
“向晚,別的人怎麼樣我都不計較,我跟爸媽說了今天帶你去林家,今天就談訂婚的事。”
向晚定定的站着,墨黑的發落在肩上一縷,暗色裏她的眉眼絕色美好,林源生怕她不答應,上前緊緊攥住她的手。
“你的……爸媽,願意見我?”
她的聲音有些乾澀,林源只當向晚是緊張不安:“就算他們不願意,今天我也要帶你回林家,我等不及要永遠跟你在一起了。”
濃重的夜色下,向晚微皺了一下眉,眼底掠起遲疑不安的微弱火光,繼而轉爲沒有漣漪的平靜,林源捏着她柔軟的手,情不自禁的吻上向晚的臉頰。
俊秀的男人與漂亮的女人兩情相悅,本是美好的畫面,卻被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打破,林源頗爲不滿的在向晚推開他之後看向門口,乍然愣住。
向晚也愣住。
是霍霆琛,黑色的手工西裝襯的他越發冷然,一雙眼涼的如冬寒冰凌,微微擡手看了一眼時間,袖口間紅寶石般的袖釦兀的幻化了人的眼。
不知道是不是向晚的錯覺,霍霆琛的眼神裏,有一種令人膽顫的平靜,分明只看了她一眼,她的心跳卻空了一拍。
“向晚……”
“走吧。”
霍景安剛剛叫出口,便爲霍霆琛打斷,他跨過最後一階臺階,從向晚與林源身邊走過,淡香拂過肌骨,向晚下意識的張了張口,又無聲無息的淡了神情。
“需要我回去換衣服嗎?”
在林源開口詢問前,向晚面對面笑着說道。
衣服最終沒有換,只是見了林源父母之後,他送自己回來的路上,一路景色從車窗外越飄越快,向晚伸手抓緊了自己的衣服,神色仍是平靜。
此時夜已經有些深了,但當車子停下來,看到向晚無動於衷的眸,林源的臉色更加黑沉。
“不解釋一下嗎?”
下車之前,林源問,不陰不陽的看着她。
向晚微微一低頭,林源便伸手挑起她的下巴,自她回A市來,第一次如此強硬的與她對視。
“解釋什麼?你覺得我跟他是什麼關係?”
嘆了口氣,向晚才反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