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銘睜大眼,“放棄?”
這可是唐棠花了不少心思的,如果說放棄就放棄的話,那豈不是讓他這一段時間的心血白費了嗎?
“昨天你不在,我和他商量的。”
“現在馮家正在起勢,自然會想要拉攏某些家族,林家這塊香餑餑,他們自然也會參一腳,只是做得不會那麼明顯罷了,我讓阿棠不要露出什麼馬腳,該做的都要做,自然會有人將把柄送到我們手上來。”
蘇銘雙眼一亮,也知道了霍霆琛要做什麼,前段時間大選之時,霍霆琛沒有參加,再加上馮家當初霍霆琛的一些小把柄,被人大肆渲染,導致霍霆琛威信下滑,最終失了那個位置。
可一些小把柄,和真正的致命弱點比起來,已經微不足道了。
同時,也可以藉着這次機會,讓馮家放鬆警惕。
“好主意!”
回到漱園,已經是傍晚了,小傢伙還在霍家老宅,霍霆琛一個人去了花房,看着花房深處依舊開的招搖的黑色鬱金香,忽的產生了深切的疲憊。
他也是人,總是會累的,在人生最低谷,最需要的人不在他身邊,繞是他再堅毅,也生了幾分脆弱。
沒人知道,他在這樣的情況下,還選擇相信向晚,用了多大的勇氣。
他斜斜的靠在一邊,眉宇之間是難得的脆弱。
可很快,脆弱之色消失不見,他又是那個天塌於前而不動如山的霍霆琛。
良久,他轉身離開花房,在一地碎玉流光般的月影裏身影拉的更加修長,依舊清冷華貴,毫無瑕疵。
翌日,霍霆琛帶傷拜訪幾位能在大選上有着說話權的老人家,最後結果不知,只知他很快便出來,且當晚去了J市。
J市。
天色漸漸暗沉,向晚的畫卻還有一部分未完成。
她看了眼天色,遺憾的收起了畫筆。
“怎麼不畫了?這裏還沒有畫完呢。”羅秀看着畫,有些不解。
天還未完全暗沉,畫也完成了大半,只有角落花朵未上色,在她看來,剩餘的時間是能夠完成的。
“天暗了,明天再畫吧。”
她將畫架搬進去,廚房傳來陣陣香味,是羅秀燉好的湯。
羅秀和她的相處模式,是向晚比較喜歡的一種相處模式,出去的時候會約在一起,說話聊天,羅秀很健談,只可惜和向晚喜歡的東西重合的不太多,要不然能有更多的話題。
“好香。”向晚的眼睛亮了起來,今天下午去買畫畫用的東西的時候,羅秀可是將自己燉湯的手藝誇讚了一番,向晚也表示很期待。
夜漸漸深了,她們看完電影,準備去睡覺的時候,門突然被敲響。
向晚和羅秀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的眼神裏看到了警惕。
她們來這裏不過兩三天的時間而已,怎麼會有人在這個時候敲門?
“是誰?”羅秀提高了聲音。
門鈴聲依舊,卻無人應答。
“是誰,若是不說是誰的話我們報警了啊!”
羅秀從一邊拿過準備好的棍子,輕輕的走過去,蘋果般圓潤的臉上此刻嚴肅非常,渾身的氣質一變,未發出任何聲音的走到門邊,身手敏捷,讓向晚第一次真正認識到了她的女保鏢身份。
門外的人依舊沒有回答。
“到底是誰!”向晚提高聲音,羅秀從貓眼看去。
是一個異常俊美的男人,他安靜的站着,臉上表情很淡,卻無法掩蓋他的清冷尊貴。
羅秀皺了皺眉,她聽說向晚有個很帥的未婚夫,難不成?
“向晚,是我啊向晚!我是景安!”
小傢伙的聲音歡快的響了起來,向晚渾身一鬆,隨機又有些疑惑,爲什麼小傢伙會到這裏來,不會是?
她打開門,第一眼見到的便是霍霆琛,屋內的光線灑在他身上,讓他渾身被蒙了一層金色的光暈,他通身都散發着卓爾不羣的矜貴氣質,腳邊兩個大箱子,目光清冷。
“向晚!”景安興奮的抱住了向晚的腿,目光澄澈如小鹿一般,小臉紅撲撲的,“總算是又見到你了!”
霍霆琛看了眼羅秀,眸中帶着淡漠的底色,羅秀立馬明白了他是什麼意思,往後一退,霍霆琛順勢進入了屋內。
他銳利的眸掃視了一圈,屋內很乾淨,也很溫馨,角落擺放着晚上未完成的畫,茶几上有一些水果和零食,還有,上面擺放的紅色鬱金香。
他在心中緩緩點頭,沒有男人住的跡象。
“景安?你怎麼來了?”向晚又驚又喜,羅秀已經很自覺的將行李箱提進來,關上門。
景安揹着他的小書包,穿着一身淺藍色休閒服,“我太想你了,所以就來找你了!”
喫完手上的水果,他才見到定定現在一邊的霍霆琛,他即使什麼都沒說,卻讓人無法忽視。
“爸爸過來坐。”景安拍了拍身邊的沙發,顯得可愛又乖巧,一點也不像小魔星,“奶奶說過,爸爸的傷還沒好,不能累到了!”
向晚和霍霆琛的目光在空中相撞,她率先移開,神色沒有絲毫變化,若無其事的低頭看手機。
垂下的一小縷頭髮落到睫毛上,她眨了眨眼,伸手撥掉。
許是困了,她的眼底覆着一層水光,瀲灩生暈般迷離,看的霍霆琛心中灼熱。
身邊微微一陷,是霍霆琛坐下來了。
“徐青叔叔說爸爸的傷口需要換藥,每天都要換的,我來給爸爸換藥吧。”
白天東奔西跑,夜晚來到J市,槍傷到了骨骼,他的傷本就沒有好,此刻更是隱隱作痛。
羅秀很有眼色,將行李提上樓後,便再也沒有下來,客廳中只有他們三人。
霍霆琛脫下衣服,露出恰到好處的肌肉,肩膀上綁了繃帶,此刻隱約有血跡滲了出來。
向晚這纔看出來他嘴脣有點發白。
“爸爸太心急了,蘇銘叔叔都說休息一天再過來,看吧,流血了。”
霍霆琛高冷輕嗤:“我記得你來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察覺出霍霆琛眼中的危險,景安很明智的不再開口,他從帶來的醫藥箱裏拿出繃帶和藥。
他雖然很聰明,可到底年紀還小,換藥只是理論上聽說,實際上還未操作過。
“我來吧。”向晚從小傢伙手裏接過繃帶,解開了霍霆琛肩上的繃帶,馥郁冷香縈繞鼻尖,向晚目不斜視,一心只有他的傷口。
他的傷口撕裂,滲出血液,向晚能夠感覺得到霍霆琛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臉上,她心跳加快,面上卻一派淡定。
可有些事看着很簡單,做起來卻不容易。
他的傷口很深,且繃帶需從另一側繞回來,這就意味着她要做好幾個類似抱抱的動作。
霍霆琛靜靜的看着,眸中有情緒細膩的起伏,兩人注意力都在他的傷口上,沒有看見。
“景安。”向晚叫了景安,成功的包紮好傷口,也舒了口氣。
“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去睡吧?”向晚看向小傢伙,語氣溫柔綿軟,眉宇之間皆是寵溺。
霍霆琛莫名的不悅起來,他難道沒有看到他還光着身子嗎!
三月的J市雖然比帝都暖和,可也不能光着身子。
“好啊,我今晚可以和向晚一起睡嗎?”他水汪汪的眼睛大而清澈,眼中滿滿的寫着渴望。
向晚笑得眉眼彎彎,“當然可以啦,今晚我們一起睡。”
小傢伙歡呼一聲,然後在向晚的臉蛋上落下一個溼漉漉的吻。
“那我呢?”
“你睡客房。”對於霍霆琛,向晚明顯冷淡許多,她牽着景安向上走。
霍霆琛冷冷的看着她的背影,目光如刺。
半個小時後,小傢伙已經洗漱好進入了被窩,可霍霆琛還沒有上來。
向晚咬了咬脣,若是平時的話,他根本就不會去管霍霆琛一個大男人,可現在他身體有傷未愈……
“我下去看看你爸爸,在這裏等我一會兒好嗎?”
“嗯!”小傢伙躺在向晚香香的被窩裏,蓋着向晚的被子,別提多幸福了。
向晚下樓一看,卻見霍霆琛還是像之前一樣坐在那裏,光裸着上身。
“霍霆琛,你還是個小孩子嗎?!”她快步下樓走到他面前,“難道你不會穿衣服?”
霍霆琛依舊風姿卓然,星火幽微的眸看向她,薄脣輕啓,帶着些微的沙啞,迷人非常,“手擡不起來了。”
“……那你怎麼不早說?”
霍霆琛嘴角勾起一抹類似嘲諷的弧度,“你心思都在那小子身上,還會注意到我?”
無論什麼時候,只要有景安在,他永遠都會排在景安的後面。
想到這裏,他心冷了冷。
“你行李箱裏帶了睡袍嗎?”
她問,站在距離霍霆琛三步遠的地方。
“帶了。”
她走上前,將霍霆琛的大衣披在他身上,“上去睡覺,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向晚無意間的一個轉眸,見到霍霆琛的中指上依舊帶着他們的訂婚戒指,心中一陣酸澀。
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霍霆琛站起身,靜若黑淵的深眸盯着她,向晚也看回去,眸中迷濛瀲灩,似帶着惑人的光暈,“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