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城市裏,流氓打架鬥毆、小偷小摸,各種男女間的狗屁事情,多到難以計數!警官們常年忙得跟狗一樣,他們的口頭語大都是:你看我,累成狗!誰來心疼我?
早上,太陽昇起,果然與預期一樣光芒萬丈。雖然沒有褪去警官們心裏的陰霾,起碼強過昨夜那個血腥的場景,從看視頻開始,窒息感長時間佔領身體的制高點。
張正一喫完早飯,感覺力氣稍有恢復。食堂中,一羣人少了平時喫飯時嘻嘻哈哈的勁頭,都是悶頭喫完,扔下筷子就走。
剛一走出食堂大門,天空又開始翻滾着濃濃黑雲,閃電躲在黑雲身後,低沉轟鳴,樹枝被風吹得披頭散髮,整個城市迅速被暗黑籠罩,暴風雨即將到訪。
張正一擡頭看看觸手可及的黑雲,翻滾如浪潮般向城市侵壓下來,悶熱感又涌上喉嚨,壓抑着呼吸,讓人無法剋制地煩躁起來。
似乎整個城市,四處飄散着不安的氣息、預示着不詳。
“隊長!”張正一敲敲隊長辦公室的門,他想跟婁天越再一次梳理昨夜的案子。
那個孕婦的身份信息,目前還沒有查到,也許她是飯後散步行至菸草公司的巷口遇害,也許是兇手一直跟蹤她行至那個巷口下的手,畢竟整條街只有那個交界處比較暗黑,比較容易下手。
更爲關鍵的一點,那個點是兩家交界處,兩家都沒有裝攝像頭,兇手極有可能就看中那個地方沒有探頭才下的手。
等了有半分鐘,沒有動靜,張正一又敲敲門:“隊長?”
“進!”婁天越的聲音有點嘶啞。
“隊長!咋了?”張正一剛推開門就發現婁天越的眼神不對,他瞥見桌子上的paid,忙問,“隊長,你一個人這個幹啥?這段容易讓人抑鬱的視頻應該一起看,一起分析。”
“我是想看看,你們昨晚有什麼遺漏?痕檢那邊有什麼線索嗎?”婁天越將paid翻對着桌子,晃晃腦袋,窒息感依舊強烈。
“痕檢說沒發現什麼有價值的線索,孕婦身上也沒有任何可以證明身份的東西,目前只有通過人臉識別系統找人,但是我們局裏窮得要命,沒有啊!”張正一經常感慨,實習時曾經見到過部裏的人臉識別系統,差點將眼珠子摳下來貼人家設備上。
時間過的總有倉促之感,來不及細想,已經當警察五年了。張正一看着隊長,這個女人平時總給人一種野蠻之感,局裏的男人沒有不怕她的,她應該是屬於那種自帶氣場兩米八的女漢子體質。
“你想什麼呢?”婁天越發現張正一陷入沉思半天沒說話。
“隊長,我在想我們啥時也能有臺高精設備……”
“隊長!快,環城小區大門口,有人報警說發現一個帶血的嬰兒。”張正一的話被衝進來的閆卿切斷。
愣了一下,張正一腦袋裏忽然閃過一個念頭,他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渾身打個哆嗦沒多言,跳起來衝了出去。
環城小區位於h市的東邊,屬於市政府大力支持開發的新城區,眼下居民並不密集,僅用了二十分鐘,警官們就到達環城小區大門口。
小區大門已經被圍得連只鳥都飛不進去。眼見沒辦法進入,婁天越跳下車拿着大喇叭吼了半天才轟出一條道來。一隊警察迅速拉開警戒線,擋着發瘋般想要進去現場圍觀的羣衆。
一個保安迎了上來,神情凝重:“警官!就在大門處的垃圾桶裏發現的,平時這裏都是七點前垃圾車就來清空垃圾桶,今天垃圾車晚點,保潔就先擦擦垃圾桶外圍,她發現有點血痕,掀開蓋子看了一下,誰能想到裏面有那個?保潔李大姐嚇得不輕,正在保安室裏坐着呢。”
婁天越沒走到垃圾桶邊,發現法醫胡天明已經先她一步到了現場,那張冰冷的臉,長年讓人覺得欠他錢沒還,正往一塊白布上小心翼翼擺放一個縮成一團的嬰兒小屍體,一陣不安涌來,她決定先去保安室問問。
張正一拉上閆卿走了過去:“老胡?發現什麼沒?”
胡天明並未擡頭,只是禮貌性地嗯了一聲,示意張正一蹲下去一起看,閆卿只好捂着嘴硬着頭皮也蹲了下去,心中後悔,應該跟隊長去保安室。
“你看!”胡天明的手在嬰兒屍體上空慢慢劃過,並未觸及皮膚,“你看出什麼來?”
張正一不想被法醫拷問,仔細研究起來:“這孩子作爲嬰兒也太小了點吧?早產?還是?”
“我的天!這皮膚給我的感覺就像老鼠崽子,正一,老鼠崽子你見過沒?這感覺,是不是很像?”閆卿的腦洞有點大,毫不費力想到了毫不相干的事情。
張正一白了閆卿一眼,仔細地從腦袋開始查看,這個貓一般大小的孩子,四肢緊緊蜷縮在一起,眼睛緊閉,似乎只有一條線,薄如紙片的皮膚下,臟器還未長好!等等!等等!薄如紙片?這個好熟悉!
“啊!我想起來了!”張正一腦子裏被摁到開關一樣,迅速回放了視頻上昨夜的情景,當時看見那個孩子急促呼吸的時候,他就想到的是薄如紙片的皮膚。
“天啊!居然是那個被切腹取走的孩子!天啊!居然是那個孩子!我,我……容我冷靜一下。”張正一站了起來,盯着胡天明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你,你容我想想。”
“正一,我想到了一個特別恐怖的事情,如果這是真的,那麼我們就要爭分奪秒的破案了。”胡天明陰鬱的臉,閃過和天空一樣的黑暗。
“什麼?”張正一敏感地覺察出胡天明將要說的話,會與自己的想法出奇一致,但是他不想先說出來,他想等胡天明說出後,他再否決掉。
從視頻中如此繁瑣而又幹淨利索地切腹取娃,到隨意扔掉娃,張正一和法醫胡天明想到了昨夜他倆的對話。
“正一,這孩子的媽媽有妊娠中毒症狀……”
“你昨晚說過了!”
“你覺得可能嗎?”
“也許!凡事皆有可能!”
“停停停!你倆說什麼?我怎麼一個字沒明白?”閆卿打斷只有他倆才明白的對話。
“轟隆隆!”天空終於不再低吟,一道閃電,炸開了濃郁的黑雲,天空被劃開一道口子,渾濁之氣如傾盆雨水一般,瞬間泄了下來。
“要下雨了!打包!帶回!”胡天明沉着臉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