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這個城市的天空有着與城市的繁華不切實際的反差,整座城市呈現的欣欣向榮還真值得其他城市觀摩學習。
你聽,一聲尖銳地啼哭,一個小生命又帶着家人的期許,小天使一般降臨人間,產科門口待產的人又掀起一小波**,連帶隔壁產前心理諮詢的人也一併跟着開心,紛紛祝福。
一時間,三三兩兩圍觀在產前心理諮詢中心門口的人,又漸漸往產科門口晃去。
“走走,看看去!這兩天,生的都是大胖小子!”
“是是,昨天還有個九斤半的……”
“什麼?九斤半?”
“是的呢!生一半,沒勁了,說啥不生了,要不是醫生說生一半再剖腹會有危險,她就不生了。”
“是哦我也聽說了,她家男人進去了陪着生的,出來後那男人哭的跟小孩一樣。”
一羣人說話就到了隔壁的產科門口張望,分享一下別人生孩子給帶來的喜悅。警官張正一,原本被很多人圍觀,勸都勸不走的人,被嬰兒的啼哭聲給喊走了,這些人也太容易分神了。
剛剛被一個黑影轉過臉雷擊電導渾身發麻的張正一,拼命說服狂跳不已想要逃離身體的心臟,不要做出過激行爲。
終於把一口氣喘勻的張正一,直愣愣看着對方,一副巨大的蜘蛛趴在臉上,鬆散的頭髮被連帽衫的帽子遮擋得嚴嚴實實,一撮劉海完全遮住前額,在那隻巨大的蜘蛛與劉海的中間,只有一雙眼睛正與他對望,絲毫沒有想要躲閃的意思。
張正一,從那雙眼睛裏,找到一隻泛着淡綠色光的貓眼寶石!
張正一被這突然轉頭的臉給震動了,就像受到電擊一般,精神瞬時處於半癡半呆的狀態,整個人好像失音一般,全身麻木,既不能發出聲音,也沒有力氣挪動身體,就這樣木尊雕像一般死死盯着那隻貓眼寶石般的眼珠,他分明看見那雙眼睛裏有一股邪性的笑意在盪漾。
張正一腦子飛速運轉,轉到第一名死者被切腹取子的視頻上。
那暈倒後的孕婦,在強烈疼痛的刺激下,清醒了過來,一雙手顫顫巍巍在自己肚子上找尋的場景,那雙手生生探進自己被劃開的腹部,找尋孩子的場景,那雙手在沒有尋得腹中孩子後絕望地在空氣中抓取的場景,深深地刻在心上。
而此刻,張正一的心正不可抑制地顫抖着,震撼着,毛髮着了魔一樣地冰冷地直立起來,茫然不知所措,腦子像一張白紙,就那樣盯着那雙眼睛,不敢離開分毫。
“張正一,別發楞,站起來走走。”耳朵裏傳來劉冬青熊獅般怒吼,“我喊你半天了,你丫的鬼上身了?”
剛纔猶如掉進深海旋渦的張正一猛然驚醒,來不及做任何反應,直愣愣站了起來,順着花壇開始慢慢踱步,餘光瞥見那個連帽衫已經挪到對面的花壇邊上,正仰着臉看着天。
“媽的,嚇死我了。”張正一抹抹汗偷想,“這帽子咋不掉下來?”
“張正一,剛纔與你對視的是謝紅,你丫的嚇傻了啊?死死盯着她。”劉冬青的話再一次傳入,張正一一聽剛纔是謝紅,已經提到嗓子眼的又給心給放下去。
醫院的停車場再大,也不管用,來來回回的人太多,現在生活條件好了,誰家沒有個一臺兩臺車?警局的車在一堆私家車裏瞬間被淹沒,根本沒人能夠找到它停在何處。
“姑娘,弄醒他。”豐越似笑非笑地吩咐,他太欣賞剛纔喬楚那幾下,力道控制的相當好,否則出點事還要驚動醫院就不太好了。
“好辦。”
喬楚捏住刀疤臉瘦到幾乎無肉的臉,在他的人中處大拇指稍加施力,那人頓時悶哼一聲醒了過來。當他睜開眼發現映入眼簾的豐越時,猛然站起來想要逃跑,頭砰一下撞上車頂又給頂回座位,摸着頭頂罵道:“媽的,你們誰啊?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你們的們字還沒說出口,喬楚迅速伸手輕輕一拉,刀疤臉的下巴瞬間脫臼,罵聲很快變成嗚嗚哇哇喊叫,不一會汗就順着腦門洗劫了整個臉,太過氣惱的臉上,那條刀疤變得深紅且凸起很高,像一條得了肥胖症的蚯蚓在臉上趴着,顯得尤爲詭異與瘮人。
豐越笑眯眯看着眼前的刀疤臉,雙手拼命想要掙脫喬楚對他的鉗制,使出喫奶的勁兒登着雙腳,臉上氣到青筋暴出,那些暗紅色的血在血管內瘋狂遊走的樣子似乎都看得清清楚楚,好像再多一秒,那些血管就會發出爆裂的聲音。
是時候了!豐越撅噘嘴,喬楚手一揮,只聽咔嚓一聲,好像齒輪對接卡槽的聲音,原本鬆垮下垂的下巴又回到原處。他緊張地捂住下巴,生怕又被喬楚給捏下,人在不能表達自己情緒的時候,才發現失去一些功能是多麼可怕的事情。
“你們是什麼人?”刀疤臉這次很小心地問了一句。
“我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誰”豐越似笑非笑地盯着刀疤臉,他的臉已經由紅轉白,不過那張臉上總給人磨皮磨過頭的感覺,越看越不像正常的皮膚,瘦到皮包骨的而導致眼窩深陷,若不是臉頰上還有青茬子,真會懷疑這是吃了太多雌性激素導致的。
“我就是一個來醫院看病的人。”刀疤臉沒有說實話,豐越看他眼睛裏躲躲閃閃的光斑就知道,根本懶得觀察其他的微表情。
“胡說!”
豐越猛地擡高音調,嚇得刀疤臉身體一震,本能抓住自己的大腿,狠狠揪住大腿的肉,也許是鑽心的疼讓他恢復了常態,很快,他身體呈現出放鬆狀態,低聲說:“是真的,我皮膚不好,隔一週來做一次激光打磨。”
豐越這回倒沒有捕捉到撒謊的信息,他全身舒展,雙手平穩隨意錘耷在大腿,眼睛努力平和地對視豐越。
但豐越依舊能夠聽見他的心臟像被電擊般‘不通不通’地急劇跳動聲,假裝偃旗息鼓的血液依舊如出閘的猛虎一樣此處亂撞。他甚至可以清晰地感覺到刀疤臉後背由於太過緊張而導致每一根汗毛直起挺立、並且躲在主人後面瑟瑟發抖的聲音。
“不要緊張!”豐越忽然變戲法一樣從口袋裏摸出一塊棒棒糖,動作輕柔剝去外衣,一臉認真地放嘴巴里。
被豐越的舉動整得莫名其妙,刀疤臉神態中竹籃一樣,漏出一絲笑意,撇着嘴重複了上一句:“你們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