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醫胡天明,正帶着助手做解剖前的準備。看看時間,五點過五分。從四點開始,敵人果然如刀疤臉所說開始行動,但是令豐越沒有想到的是,對方整出兩個一樣的連帽衫,在他們眼皮底下,將謝紅換掉了。
眼下,謝紅還不知所蹤,豐越心裏像是裝了很多隻貓,它們在他心裏不停抓撓,迫切想要知道謝紅的下落。
從開始戰鬥到結束戰鬥,總共用了十分鐘左右,如果不是來回奔跑,估計三分鐘就結束戰鬥。
他們的目的其實就是想要分散他與喬楚的注意,而這三分鐘,足夠發生很多事,何況他們還用了十分鐘。
“豐越,謝紅的信號在小於號附近,很弱!”劉冬青追蹤到謝紅的信號,豐越立刻派還未顧得上深聊的郭敬帶上警局的一隊人,奔赴小於號,進行地毯式搜索。
一個小時過去了,謝紅還沒有消息傳來,盯着大屏,豐越有點恍惚。他感覺自己太高估自己了,低估敵人的智商,在戰鬥中是致命的。
敵人只用簡單的障眼法,就將自己騙了過去,難道說自己的一切都想錯了嗎?不,不至於敗得如此慘烈!一定是哪裏出問題了,他陷入深深地思考中,也深深自責着。
很明顯,敵人的用意就是按照自己的腦中方案在進行,難道有人能夠洞悉自己的想法?想到那個會催眠的女助手,想起她看喬楚的眼神,豐越感覺自己掉入了一個坑中,而這個坑是自己大鐵鍬一下一下挖出來的。他心中甚至將可能發生的一切狀況都想了一遍。
擔心失去夥伴的驚恐,像密密麻麻的子彈,不多時就將他的心臟掃射得蜂窩煤一般,被火藥焦灼的心臟,變得漆黑。
“豐越老師?豐越老師?”副隊長莊國強,一個粗放的中年男人,正殷切討好地地看着豐越。
“哦哦,不好意思!想事情,沒在意。”
豐越收回遠去的思緒,目光隨着莊國強的指引,看向大屏。那裏,法醫胡天明已經完成初步的屍檢,舉起解剖刀準備開膛。
傍晚,濃暮又開始登上戲臺。
謝紅,從一陣鑽心的疼痛中醒了過來。雙眼還未適眼前的景象,意識有點渙散,她努力調整心率,讓心臟跳動緩慢,這樣可以減少能量消耗,保存體力。
她差不多忘了自己是如何到了這裏,眯着眼睛看向遠一點的地方。視力還有點模糊,看來是腦神經受損了?她悄悄地想。
正對着自己約十來步的地方,有一個很粗壯的後背,兩隻手正在一個長方形臺子上來回忙碌,似乎在爲什麼做準備!想到這裏,謝紅一個激靈,瞬間清醒。
“我操!居然把姑奶奶弄暈了。”
驚恐讓謝紅想起自己在產科門口,聽見隔壁心裏諮詢中心有點動靜,就想着跳過去看看。這時候有兩個男人經過,她還特意低下頭想等他們過去再跳,沒想到就在她低頭看腳的一瞬間,她聞見了濃烈的乙醚味道。
謝紅來不及做任何反應,腦袋裏剛想吩咐嘴巴罵一句“fk!”人就倒了下去。
“這尼瑪也太兇殘了點!姑奶奶還沒有發力就暈了,有本事跟我單挑啊!”怒火在胸膛熊熊燃燒,但是試着動一下手腳,靠!被困得結結實實。
她動了動腦袋,意識也越來越清晰,眼前的景象也就一覽無遺。粗略看過去,那個熊背目測身高在170上下,也許是過於粗壯顯得個子不高,他在臺子上一刻不閒地忙碌着,不時發出叮叮噹噹金屬碰撞的聲音。
聽見金屬碰撞發出的聲音,謝紅的後背開始汗毛直立,心頭也開始感覺有一塊巨石正在搖搖欲墜,也許不多時就能將她壓垮!
反捆的姿勢讓謝紅身體痠痛,她輕輕動了一下,發現手腕處相當疼,苦於兩手反綁,看不見它們出了什麼事?有點心疼自己的各項器官們,自從參軍,從了特種兵,就再沒善待過它們。
空氣中傳來絲絲縷縷的血腥味,受過高強度訓練的謝紅伸出舌頭舔舔嘴脣,確定這就是人的血液腥味。確立這一點,她情緒有點激動,不想再保存體力了,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對面那個熊背男人,穿着很大的黑色皮質圍裙,後頸處和腰間還繫着蝴蝶結,謝紅感覺一陣反胃!眼睛向下看,他腳蹬一雙淺口雨靴,一條肥大的工業裝牛仔褲從頭套下,白色t恤衫因爲主人太過壯碩,緊緊纏繞在主人的身體,感覺稍一用力它就會被撐破、撕裂。
謝紅無心再去欣賞對方的外形,血腥味喚醒了她狼一樣的嗅覺,她還聞見了濃烈的福爾馬林味道。
“媽的,這裏難道是人肉加工廠?”謝紅想到了g市的小崗村肉食加工廠,想到了那些以人肉爲主食的世界著名惡犬,一陣噁心,胃不爭氣地翻涌起來,幸好一天沒喫什麼,她暗自慶幸。
在這間屋子裏,沒發現窗戶,四處都被厚重的黑色窗簾布遮擋,看不出後面有什麼。
人在不能辯明方向與位置,不知道自己將會發生何事時,會不由自主陷入恐慌,謝紅只覺頭皮發麻,腦袋發懵!
“啪啪!”幾聲響動,吸引謝紅再次將目光投射在熊背男人身上,他正賣力用一把鋥亮的不鏽鋼刀刀背,不停拍打桌上的什麼東西。
聽聲音,謝紅可以確定的是,背對自己而站的那個男人,正在處理一塊肉,但她看不見那是一塊什麼肉?也無法分辯是誰的肉?
謝紅感覺自己臉上的皮膚不知不覺開始收縮,她努力將嘴脣閉得緊緊,拼命抑止住了想要喊出口的聲音。
“吱吱呀呀……”一陣胡亂的猶如指甲不停劃過鐵板的聲音將謝紅的注意力又吸引到響聲傳來的方向。
屋子的一角,一張圓形小木桌,上面有一個電陶爐,看閃着紅燈的位置,應該是最小檔200火力在工作。
電陶爐上一口普通的小鐵鍋,咯吱咯吱的聲音就是從那口鍋中傳來。指甲撓過鐵板的聲音越來越密,越來越響,其中還夾着尖着嗓子地嘶喊。
謝紅的臉部肌肉不聽使喚地抽搐起來,臉色由於心臟的痙攣而變得蒼白,她密切關注着那口會唱歌的鍋,她想知道那裏面究竟在烹飪什麼?忽然,那個一直背對自己的男人,轉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