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啊!救命啊!快來人啊!”突然之間,一陣大聲的呼救,傳入他的耳中,將他猛地驚醒。他四下看看,隔壁牀位的張昆,早已睡着,打着呼嚕,死豬一樣。對外面的叫喊之聲,充耳不聞,顯然是睡得死了。
“誰在呼救?”劉出洋從牀鋪上下來,向門外跑去。聽這聲音,並不像是沐雨和茜兩個丫頭的。
門外,有一股極淡的血腥之氣。劉出洋定睛一看,呼救之人,卻是那個護士長,她用力地撞着醫生值班室的房門,可奈何她是個女子,門從裏面鎖上後,又被騰醫生用椅子頂住,無論她如何用力,門都是紋絲不動,根本就打不開。
沐雨和茜兩個丫頭,也從護士站出來,站在門口,呆呆地望着護士長,睡眼朦朧的樣子,還沒有睡醒。
“護士長,怎麼了?”沐雨眨巴了一下眼睛問道。
“出事了!”劉出洋替護士長回了一句。其實不用解釋,淡淡的血腥氣味,已然說明了一切。他推開正在撞門的她,後退一步,一腳踹向門鎖的位置。“咔”的一聲,門鎖發出一聲輕響。可門依舊沒有打開,它後面的椅子,仍然在發揮着作用。
劉出洋咬了咬牙,微微蓄力,又是狠狠的一腳踹去。“嘭”的一聲,房門被一腳踹開。屋內一陣亂響,抵着門的木製椅子,不知撞到了什麼地步,也散成了一地的零件。
“阿騰!”護士長第一個衝了進去。
門被打開,血腥氣味撲面至,愈加地深厚起來。一種不祥的預感,在劉出洋心中泛起,繚繞在他的心尖,扼住了他的胸口。
屋內的景象,亦是讓他的瞪大了眼睛。騰醫生仍背靠門口方向,坐在椅子上。可此時的他,卻是無力地耷拉着腦袋,趴在辦公桌上面。他的左手,垂向地面,殷紅的血液順着手腕蜿蜒流向指尖,再滴落到地面之上,聚成了一灘,又緩緩流向其它方位。
“阿騰!”護士長站在騰醫生的身旁邊,雙手捂着自己的嘴脣,眼眶通紅。她的腳,正好踩在了那灘血泊當中,原本雪白的平底鞋,被染成了豔紅之色。
“你……你這是怎麼了?”她哆嗦着雙手,想要去摸騰醫生,可卻又像是不知道摸向哪裏好,雙手不停地在空中游走。
終於,她注意到了他垂下的左手手臂。她半跪在地上,輕輕托起他的那隻手,渾然不管地上的鮮血,又浸染了她的衣衫。
騰醫生這隻手的手腕之上,赫然便是三道深深的切口。“你爲什麼要這樣,爲什麼?”護士長的淚水,立時流了下來。“是不是因爲裝修的事?是不是因爲我總和你吵架?你放心,我再也不和你吵了,你以後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我只求你醒過來!”
“對了,繃帶……繃帶!”她見騰醫生的血液,仍在緩緩流出。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急忙四下尋找起來。“繃帶,繃帶呢?”她突然回過頭,看到站在門口的沐雨和茜兩人,“還愣着幹什麼,快去找繃帶!”她有些歇斯底里地叫道。
“哦……好!”沐雨還算冷靜,跑着向護士站奔去。比沐雨還要大些的茜,卻好像才被護士長的叫聲,驚得加過魂來,一屁股坐到地上。“絕……對是她,她真的回來了……回來了!”她喃喃說着。
他走進屋內,來到騰醫生的屍體旁邊。騰醫生的另一隻手,也伏在桌子上面,手中還握着一截玻璃鏡子的碎片。不遠處,還放着他用過的鏡子,和那把斷齒的破舊梳子。只不過此時,鏡面已經被打碎。
桌子上,一側的牆壁上,以及騰醫生趴在桌子上的半張臉頰上面。滿是噴濺上的血紅色斑點。這是動脈血,看來騰醫生腕子上的傷口,已經傷到了動脈。也只有動脈血,才能產生如此大面積的噴濺。
騰醫生的此時的表情,也很是安詳。絲毫沒有那種,因疼痛而產生的面容扭曲。
“奇怪!”劉出洋嗅了嗅手指,皺起了眉頭。這現場,四處密閉,門窗都從裏面鎖死,甚至騰醫生本人,還用椅子頂住了房門,不可能有外人進來,很明顯的是一個自殺的現場。可這自殺的現場中,卻是偏偏有些奇怪。
首先,死者的表情不對。要知道,割腕時的疼感,其實並不比女人生孩子低,他不可能面容如此的安詳。其次,人的血管肌肉,受傷後都收縮性。哪怕就是被斬斷了手掌,都會因爲血管肌肉的收縮,和血液的凝固作用而止血。就更不要割腕了。
所以,一些自殺的人,纔會將手腕割破後,放入溫水之中。一是利用水的溫度,來減緩血液凝固。另外,溫水也可以減少痛楚,也會降低因血液大量流失,所帶來的寒冷感。
“莫非……真的是有鏡鬼附在了他的身上?讓他全然感受不到痛苦!而且,用莫名的力量,阻止他血液凝固。讓他身體中全部的血液,都流出來。要不然,爲什麼他已經停止了心跳,竟然還有血液從傷口浸出呢?”這個時候,劉出洋也不得不做如此猜想了。
“繃帶,繃帶來了!”沐雨跑到屋中,將繃帶交給護士長。護士長哆嗦着沾滿鮮血的雙手,將它纏在了騰醫生的手腕上面。
騰醫生的手,無力的低垂着,任由她們擺佈,木偶一樣。讓劉出洋禁不住想起了,騰醫生好像被那無形的手,擺弄着梳理自己頭髮的情景。
“接下來……接下來要什麼?”護士長眼神茫然地打量着四周。“輸血!對……輸血!”她突然看到桌面上的玻璃碎片,抓起一片就要割破自己的手腕,抵在騰醫生的手腕傷口上,給她輸血。
“你瘋了!”沐雨急忙一把搶過,可還是慢了一些。護士長的手腕上,已經多了一道血痕。“輸血要去血庫,你這樣根本輸不進去!”沐雨喊道。
劉出洋卻是皺了皺眉頭,他發現護士長的手腕上,竟然也有一道白色的痕跡,好像是一道傷疤。
“對!你說的對!”護士長被沐雨吼了一句,如夢方醒。“我們得帶他去輸血!”她說着,擡起騰醫生的手臂,將頭從腋下鑽過,就要將他攙起,走出屋去。
“他已經死了!”劉出洋摸了摸騰醫生脖頸,又確定了一下。他忍不住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