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仙來無恙 >第一百四十一章禍福
    歲月悠悠,時光匆匆,悄無聲息間九十年光陰轉瞬即逝。紅色沙海依舊是一望無際的妖冶,並沒有因這歲月變遷褪色分毫。只不過,曾經填充滿整個紅海的濃濃死氣在這九十年間卻日益稀薄。此時此刻,儘管還有那麼一兩縷微風斷斷續續地拂過,但卻如論如何都無法撩撥起任何死氣。九十年前有望生成的死淵之海,無疑是胎死腹中了。

    而曾經浩浩蕩蕩的無數亡魂,此時放眼望去,只剩下三三兩兩孤零零地遊蕩在空曠的沙海之上,再不復往昔的華蓋雲集,令這就陰森的天地愈發寂寥。而在沙海的盡頭,更是將這孤寂安靜詮釋的淋漓盡致。

    沒有亡魂,沒有隨處可見的紅色砂礫,只有一片十米見方的黑暗空間,劃分着兩個世界。而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之中,唯有規律的鼻息昭示着此處並不是完全只被黑暗所佔據,昭示着仍有生命可以忍受光明的缺失,哪怕此人已整整九十年紋絲未動過。

    然而,就在今天這個看似與昨天、前天乃至九十年間的任何一天都差不多的日子裏,那盤坐在黑暗中充當了整整九十年雕塑的男子,此刻卻毫無預兆地睜開了緊閉的雙眼,突然活了過來。平凡無奇的五官亦因那眸子釋放出的燁燁華光而增色不少,整個人更是威勢勃發,睥睨天下之勢呼之欲出。

    百年,距天罰結束已整整百年。百年蟄伏,只待熬過仙魔兩界的偵查。如今,不管是仙者還是魔將。哪怕他們皆擁有可以矇蔽大道法則的極品仙器魔寶,逗留凡人界百年已是極限中的極限。真仙自不必。肯定是要對他殺之而後快,而所謂的魔神界,恐怕邪和煞這兩個老賊比誰都想要染指他的魔髓血煞。

    這些人,以爲他現在只有元嬰修爲就只能束手待斃了,真是可笑。沒錯。他現在的這點修爲的確在他們眼中就是個一指頭能捏死的螻蟻,但是不要忘了,天道自有規則。哪怕當年他自己以魔神界之主的通天修爲,都無法在凡人魔界待足百年,更何況是他們這些受命於人的烏合之衆。只要他們離去,留下的那些壓制修爲的靈界嘍囉,他還真不放在眼裏。

    現在的他,徹底脫胎換骨。成爲名符其實的魔尊滅。儘管此世他是易衍天,往昔的輝煌與榮光早已隨風散去,但只憑他是魔尊滅,終有一日會再登峯頂,成爲領馭天下的王者。而想必這不會花費太長的時間,不會讓那些“老朋友”等得太長,太無聊。

    黑暗中,一個若有似無的淺笑出現在了易衍天的臉上。雄心勃勃之中偏偏透着一讓人摸不着頭腦的詭異,令人心底發涼。

    下一秒,易衍天就驀地騰飛而起。宛若一遇風雲變化龍的金鱗,勢不可擋,向着頭頂上空的黑暗直直飛去。僅僅離地三米,易衍天此時就好像是完全置身在另一個空間。寂靜不在,四周充斥的全都是呼呼作響的狂風。不過,這風對於經雷劫淬鍊過肉身的易衍天來。一點影響也沒有。哪怕愈往上飛,風勢愈強,愈暴虐,甚至形成了一個漏斗形的巨大漩渦,對易衍天來,都只不過是吹亂了幾縷髮絲而已。

    無視暴風的威脅,易衍天直接憑藉強悍的肉身橫穿漩渦中心。之後,一道無形的禁制就出現了他的面前。神識探入,即沒被反彈,也沒有被殺滅,輕輕鬆鬆探了過去。而外面,雖然陰氣漫天,但卻沒有任何危險。

    確定無虞後,易衍天不再耽擱,立時就往禁制衝去。可就在即將穿過的剎那,凜然的身姿卻驟然一頓。因爲就在這一刻,就在這一秒,一個比竹竿還纖瘦的身影好巧不巧地出現在了他堪比化神修士的神識範圍之中。

    此刻,無人看見易衍天不禁鎖起的眉頭,更無人捕捉到他眸中一閃而逝的憂色。其實,這些最直接的反應,連易衍天自己也沒有察覺到。

    當初天劫之後,他選擇獨自離開,一方面是不知道如何去面對楚喬,如何面對這份悄無聲息但卻糾纏至深的牽絆。而另一方面則是因爲這沙海雖死氣濃重、亡魂遍佈,但卻在百年之內對楚喬性命無礙。

    可是,當他在盡頭待到第四十年的時候,他就意識到楚喬出事了。因爲以他元嬰期的修爲和重塑的魔體肉身十年能走出的沙海,沒道理楚喬用四倍的時間還不能到達。這沙海雖景緻如一、讓人分不清東西,但只要稍有常識,就會知道如何前行。因爲沙海上的風從來就只有一個方向,逆風而行就會到達這處風口。而所有的風,全都默默起源於頭頂上空的黑暗。

    他以爲,擁有永生之晶的楚喬只是遇到了些許麻煩,畢竟即將成爲一代仙尊的生命之體可不是那麼好死的。只是他萬萬沒有料到,此刻,楚喬竟然真的是徹頭徹尾地在生死之間遊走了一趟。否則,那隻要相隔千里就會與滅絕晶核相互呼應的永生之晶,此時他怎麼會一點也感受不到。

    易衍天不禁輕嘆一聲,右手不自覺地撫上了左手手腕。明明知曉他與她之間根就不存在什麼前世情緣,也明明知曉他與她之間的相處從頭到尾都不怎麼愉快,可還是會不忍,不忍她將自己搞成現在的模樣。她,就應該如初見時威脅他那般信誓旦旦,就應該如出手時那般英姿颯颯,而不是現在骨瘦如柴、近乎殭屍的可惡模樣。

    恍然間,他好像已記不得她的容貌,看不清她的身姿,只有那似曾相識的眸子還在有一下沒一下地撞擊着他的腦海,提醒着過去。算了,就當是償還當日逼她與自己共度雷劫之情吧。雖然修魔者不講因果,但不論是他還是她,都是不同的。

    漆黑之中,驀地從空中落下了一道青光,若無其事地穿過風潮,墜向地面。而與此同時,易衍天徹底消失在了禁制前。整個空間,只剩下地上的一抹青光驅散着暗無天日的黑暗。

    而此時還在沙海上艱難跋涉的楚喬,粗重的喘息伴着虛浮的腳步,任誰都能一眼看出她已接近脫力的邊緣。

    可是,沒有人知道楚喬此刻承受的究竟是什麼,也沒有人瞭解這九十年裏她到底經歷了什麼。那日,陰鬼火進入她身體的那一刻起,烈火焚身之痛就如空氣一樣與她如影隨形,每分每秒都真真切切地痛徹心扉。

    焚陰鬼火想要吞噬生之源凝化而成的金丹但卻力有不及,而全無靈力和生之氣息的楚喬因重傷在身也無法將其徹底壓制,於是這場較量就被無限期的拉長。一轉眼,就是九十年,而楚喬的血肉之軀,作爲戰場,徹底陷入了無窮無盡的火海煉獄。

    記得剛剛醒來時,她只清醒了半刻鐘,好不容易讓自己相信她還活在這個世界上,就再次敗給了這滿身的劇痛,華麗麗地痛暈過去。天知道,她可是足足花了三十年的時間,才讓自己的身體對這無以復加的疼痛漸漸適應,漸漸麻木。之後,又是三十年常人無法想象的咬牙強撐,她才能夠在這恨不得自決的鬼火煅燒中移動自己的四肢。再之後的三十年,從最初全天只能勉力挪動一米到如今日行一萬米,期間所付出的汗水早已可以用海來測量。

    多少次她萌生過絕望,又有多少次她重拾希望挺了過來。她不記得了,只記得拼盡全力,只記得活了下來。

    終於,身體的極限再次迎來。只眨眼的功夫,楚喬就踉蹌倒地,乾淨利落脆,那叫一個痛快。

    渾身上下再無半點氣力的楚喬此刻完全沉寂在了凝神決的修煉之中。她無比慶幸,尚未進化到最高形態的焚陰鬼火,只能煅燒有形的肉身,還無法像焚陰魂火那樣吞噬一切元神。在那最初只能默默忍受火焰焚身的日子裏,楚喬爲了最大可能的忽略那份痛不欲生的灼燙,只能強逼着自己那奄奄一息的可憐元神去修煉凝神決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很難,很難,楚喬從未體驗過如此大的困難,如此不容忽視的阻礙。身體的傷痛根就無從迴避,死去活來中只能憑藉萬死不足的意志生生硬抗。從最初九十年前連最基的寧神入定都無法實現,到九十年後的現在,哪怕軀體在烈火纏身中掙扎前行,她的元神都可以毫不顧忌地修煉。

    這已經是融入身體的能。如今,楚喬哪怕是在昏厥之中,凝神決的修煉都可以無意識的正常運行。也正是因爲這一如既往的堅持和沒日沒夜的修煉,血淚心酸之後,再加上來自於靈界、專門休養神魂的的凝神決,她的元神已在這不堪回首的九十年裏恢復近半。更可喜的是,這隻近一半的元神比之從前要凝實百倍,堅韌千倍,神識強度竟絲毫不遜於當初金丹後期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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