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梨璇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媽媽不要寶寶了——”
梨璇踉蹌兩步上前。
噗通——
整個人直挺挺的跪在病牀前，顫抖的擡手勾住老人的手指，黃色的藥液一滴滴的落下，老人臉色蒼白的沒了血色。
“奶奶。”她垂了頭埋在病牀前，跪着往前挪了挪，“你會好起來的，是不是？你一定不捨得丟下我一個人的。”
醫生後退了兩步，將空間留給祖孫兩個。
“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您。”梨璇抽泣，這樣低質量的活着，對於一個忙碌了一輩子的老人來說，是憋屈的，可作爲家人孩子，卻又總是希望老人能活着就好。
梨璇沉悶的趴在牀頭，無聲的流淚，老人這一輩子活的很辛苦，爲了能讓自己和正常的小孩一樣上學讀書，也吃了不少苦頭。
可到了卻是她拖累了老人，也不知道林浩博到底說了什麼，老人會再次氣成這個樣子。
突然，手下的手指動了動。
“奶奶？”梨璇猛地擡頭，老人沉重的眼皮掀起，蒼老的手又動了動。
“奶奶，你醒了？”梨璇撐起了身子，神色裏帶了欣喜，醫生說從搶救之後老人就一直都是昏迷的。
老人艱難的動了動脣，隱約可以讀出是“璇璇”二字。
“我在，我在。”梨璇連連點頭湊過去，“奶奶，我在。”
老人一隻手艱難的擡起，嘴裏唸叨，“璇~璇。”
帶着氧氣罩，聽不見什麼聲音，而且老人說話費力的很，吐出一個字，都彷彿用盡了所有的氣力。
“奶奶，不着急說話，我讓醫生給你看看。”梨璇安撫着老人，輕輕拍着她的身子，然後擡手呢了醫生呼叫鈴，回頭，看向守在門口的醫生，“醫生，醫生，我奶奶醒了。”
“醒了？”守在隔間外的人聽到鈴聲，連忙開門進去，看着睜開眼的老人，也是一驚。
這老人意志力可真是堅定。
“還有些指標不正常，不過氧氣罩可以拿掉了。”醫生檢查一番之後，見老人也是想說話，擡手摘了氧氣罩，然後又很是貼心的退了出去，轉身的時候回頭叮囑道，“老人家剛醒，少說話，十分鐘後小姐也就離開吧。”
“我知道了，謝謝醫生。”梨璇也知道老人身體不能太過操勞，見着醫生離開，才又撐着身子湊到老人面前。
“奶奶，您可算醒過來了，都快嚇死我了。”她撒嬌的抱了抱老人。
老人輕輕的搖頭，幅度很小，聲音有氣無力的喊她，“璇璇。”
“奶奶，醫生說不讓你說話，好好休息。”梨璇賴在老人胸前，卻也不敢用力壓着。
“不是你的錯，璇璇。”老人說話，一個字有聲，一個字完全是氣流發聲，就像是一卡一卡的。
“不做替身！”老人有些着急，腦袋費力的想要擡起來，拼盡最後的力氣想要阻止，一字一頓。
“什麼替身？沒有。”梨璇裝作聽不懂的樣子，心中卻是萬分疑惑，林浩博爲什麼要和老人家說這種話？
難道就不怕將老人給氣出個好歹？到時候大家一拍兩散？
“璇！”老人着急，猛烈的咳嗽起來。
老人用力的搖頭，臉色漲的通紅，一字一頓的艱難，“我的身體，自己知道。”
“您不是答應要爲我活下去的？”梨璇安撫着老人，嘟着嘴很是不滿，像小時候一樣撒嬌。
老人喘息都有些困難，像是馬上一口氣就提不上來了一樣，卻還要費力的想說什麼，梨璇心慌起來，擡手啪啪的按上呼救鈴。
醫生衝進來，給老人迅速的帶上氧氣罩。
“老人家情緒不穩定，不能再受到任何刺激了，小姐說話也注意着分寸。”醫生責備的看着梨璇，語氣嚴厲。
“對不起。”梨璇被醫生說的垂了頭。
視線愧疚的看着明明沒有多少精神，卻還瞪着眼的老人，那神色是責備，是心疼，心臟微微抽痛。
“和我說對不起沒用，那是你的家人！”醫生很是不客氣的說道。
梨璇點點頭，紅着眼眶，又湊到老人耳邊，聲音裏染上了哽咽，“奶奶，您再堅持堅持，會好的。”
老人是她做這一切的堅持，她被親生母親丟棄，好在老人收留，再造之恩不敢忘記。
老人願她不做替身，她努力擺脫這一切，卻也有着爲自己可以自由的心思，心裏祈禱着老人可以陪她一起離開這裏。
“情況怎麼樣？”回去的路上，陸城夕看着臉色不好的梨璇出聲問了一句。
“沒什麼，人老了，養着就好。”梨璇有些無精打采，正好趕上車子轉彎，她身子一歪，倒在了陸城夕的胸前。
只是這次，她沒急着起來，陸城夕也沒擡手推她，半晌，她不安的開口，“陸城夕，你說奶奶要是出國修養，會不會好的快一些？”
“你想將人送出國？”陸城夕的話總是能一針見血。
梨璇也沒猶豫，點點頭，“醫生說，或許國外會好些。”
雖然醫生說是白折騰，可梨璇還是覺得那醫生，不如以前可信了，那話，也或許是林浩博讓他說的，就是爲了牽制自己。
梨璇落在陸城夕胸口的爪子抓了兩下，“陸城夕，你能幫我嗎？”
見陸城夕低頭看自己，她手指頭扣了扣他領口的扣子，無助的帶着幾分叛逆，“我爸媽那點資源，根本就不夠出國找大夫的，何況他們本身也不太喜歡我和奶奶走的太近。”
“那你會如何感謝我？”陸城夕饒有興致的擡手捏着她的下巴摩擦着。
“感謝你？”梨璇驚訝的瞪大了眼，被迫看着陸城夕，“陸城夕，你這樣也太見外了吧？”
“哦？”陸城夕輕笑，不以爲意，“見外？”
“不見外嗎？”梨璇反問，“陸城夕，我們可是夫妻啊，你這動不動就要我感謝你？這——不太好吧？”梨璇擡手抓住陸城夕的手腕，眨了眨眼，語氣盡量的和平。
頓了一秒，吞了吞唾沫，又道，“再說了，你這也喫穿不愁的，也不缺錢，我還能怎麼感謝你？”
拜託了，她現在可是個窮人，陸城夕要再說什麼禮物，她撞牆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