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也是夢囈。
陸城夕想要抽回手，繼續給她物理降溫，卻被她抓的更緊，脣瓣蠕動，呢喃了一句他聽不太請的什麼話。
“陸城夕。”她又低喃的喊他。
“嗯，我在。”陸城夕手裏酒精棉籤的酒精都快蒸發完了，傾了傾身子，似乎是想要想聽清楚她嘴裏那句含糊不清的話到底是什麼。
她捏着他的手似乎是頓了一下，沉重的眼皮想要張開，卻最終以失敗告終，又喊了一聲“陸城夕”，隨後那抓着陸城夕手腕的手就鬆開了。
陸城夕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薄脣緊抿着，又換了新的酒精棉球。
梨璇迷迷糊糊的，意識到陸城夕就在自己身邊，有冰涼的東西擦過身子，整個人好像都清醒了幾分。
她不太敢讓讓自己睡得太死，連生病，都強撐着最後一絲力氣想要保持清醒，擔心自己會說出什麼不合時宜的話。
暈暈沉沉的，能感知到是陸城夕在幫自己擦身子，有酒精的味道充斥着鼻腔。
到底是生病了的人，沒能抵得過那睏意，暈暈沉沉的又睡了過去，睡着的時候心裏還提醒這自己別說胡話，得保持着一分清醒。
這一夜，過的很安靜，到了早上的時候，梨璇的燒退了，只是陸城夕整個人看上去有些疲憊，下巴長了黑鬚。
梨璇喝着蘇木送過來的粥，看着陸城夕眼底的一抹青色，心中發暖，也有些心疼，是他照顧了自己一宿嗎？
她迷迷糊糊的記得，昨天晚上自己喊了陸城夕，而有人應了。
“謝謝你，陸城夕。”準備出殯離開的時候，梨璇看向身側高大的男人，蒼白的臉色勾起一抹笑意。
謝謝你在我最脆弱的時候陪在我身邊。
老太太出殯，比起那天林蕭下葬，來的人多了幾個，不過說到底也就那麼幾個人而已。
一直都在守着老太太的兩個保鏢看着前面和梨璇並肩而行的陸城夕，眉頭蹙着，小聲的嘀咕，“陸先生每天都陪着小姐，我們完全沒有時間下手。”
“那怎麼辦？先生要我們將人給帶回去，如果今天不動手，過了今天之後我們還有時間嗎？”另一個小聲問道。
“再等等，先生要的是神不知鬼不覺。”另一個人又說道，“三天之後應該還會過來燒紙的，”
梨璇不知道林浩博在打自己的主意，手裏捧着老人的骨灰盒，三天了，每次看到老人的照片還是會紅了眼眶，眼淚都要流乾了。
陸城夕沉默的站在她身邊，一如既往面無表情，擡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提醒道，“放進去吧。”
唐斌蔚站在黃雅惠身側，擡眼看了一眼梨璇，又看了一眼黃雅惠，黃雅惠的臉色也盡是悲傷。
一切結束之後，時間已經到了下午四點多，梨璇看向身後的幾個男人，“你們先回去忙吧，我想在這裏再坐一會兒。”
三個男人都是大忙人，這三天卻一直在忙前忙後。
喬暨南欲言又止，卻看了眼身邊的陸城夕之後又看向梨璇，點點頭，“有事給我打電話。”
唐斌蔚見着喬暨南離開，也就拽了黃雅惠轉身，“我們也先去山下等吧。”
“誰和你我們了……我自己能走，放開！”黃雅惠抗拒的聲音不斷，卻敵不過唐斌蔚的大力氣，被人連拖帶拽的拉下了山。
唯獨陸城夕沒動，梨璇回頭，“陸城夕，你也去休息下吧，黑眼圈熬出來了，人都不帥了。”
陸城夕眉頭跳了跳，嗓音清冷，“你還病着。”
“我想最後再陪陪她，趁着她魂魄還沒走遠，能聽得到我說悄悄話。”梨璇笑，可那笑容很是牽強。
和她相依爲命的老人，就這麼走了嗎？她徹底沒了家，成了這茫茫人海的一葉孤舟。
“一個小時。”陸城夕擡手看了眼手腕上的時間，另一隻手點了點錶盤。
梨璇點頭，“嗯。”她還是覺得有些頭重腳輕，可就是不想離開。
兩個保鏢也朝着梨璇恭敬的彎腰，“小姐，那我們也就先回去了。”
梨璇點頭，對於這兩個保鏢毫不在意。
喬暨南下山之後直接就離開了，只是剛開出一段，卻發現最跟蹤了，其實也不算是跟蹤，因爲對方很明目張膽，沒有多少避諱。
在一處路邊靠邊停了車子，他下車，後面車子的人也下車。
“陸先生。”看到後面走過來的人，他並不意外，“這麼遠的跟着，是有什麼事情嗎？”
他意外得是，陸江聿竟然真的忍得住，沒有出來鬧事，也沒有拆穿梨璇，想來是想帶着林薇薇離開的，只是這麼堅持，不知道是因爲深愛，還是男人那點佔有慾在作祟了。
而這三天裏，大概是一直都有跟着，卻一直都不曾路面，是真的喜歡林薇薇嗎？提起來，可真讓人覺得是有點諷刺呢。
“你到底把她藏在哪裏了？”陸江聿也不拐彎抹角，語氣夾雜着凌厲，像是要喫人一樣。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喬暨南無害的聳聳肩，幾日以來沒休息好，鬍渣也露了出來，讓他整個人看上去少了幾分儒雅。
“林薇薇！”陸江聿咬牙切齒的吐出三個字，他的耐心在一點點的被消耗殆盡。
“陸先生那麼多女人，怎麼會缺一個林薇薇呢？”喬暨南譏誚的看着他，突然出聲問道，“你帶她回去，又當如何呢？是打算好好疼愛，還是受不了她這老老實實的人竟然也會和你不告而別呢？”
陸江聿眸子危險的眯起，“喬律師是不是管的太多了一點？”驀地發出一聲嗤笑，“哦對了，喬律師喜歡梨璇，想將人帶走，纔會想要薇薇留下來。”
對於喬暨南的話，他心裏是有答案的，將她帶回去，是想要好好彌補她的。
“本來就是她該嫁給陸城夕！”喬暨南聲調卻突然重了幾分，“現在也不過是讓一切回到遠點，而且她人現在就在陸城夕身邊，怎麼，你該不會是連她都認不出來了吧？”
陸江聿心裏的確是有些沒底兒，他沒有進一步和她接觸試探的機會。
曾經他也信誓旦旦，說一眼就能分辨出來，可如今，卻是再也沒了最初的勇氣，是不夠愛了，還是她變了？
只看陸江聿這神色，喬暨南就知道自己猜對了，笑容更加的諷刺，“看吧，你根本就認不出她了，陸江聿，你在執着什麼呢？好歹也是愛過一場的人，難道你對林薇薇連基本的瞭解都沒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