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首輔家的長孫媳 >第221章 漸顯端倪
    據青萍的話,馮莨琦還是恭順侯世子的時候,因爲馮父在軍中的威望,就十分的受先帝忌防,再兼着馮父因爲行伍出身養成的脾性也十分耿直火爆,非但不會在當時朝野上下那些妖魔鬼怪面前屈腰折節,還屢屢的衝撞冒犯,當年就險些被陷害得奪爵抄家。

    好在那時兩廣不甚太平,桂王又再謀逆,先帝暫時顧不上收拾其實已經有名無權的恭順侯府,待兩廣平定,馮父又已經病故,馮莨琦自從襲爵和父親完全不是一路的行事作風,雖也不至於上趕着諂媚所謂的近臣權貴,但整日間聽曲唱戲、不務正業,漸漸也就喪失了軍中聲望,樂樂呵呵當他的閒散侯爺。

    不過馮莨琦骨子裏仍舊保留下先祖亡父遺留的一股子傲氣,結果臨了臨了,仍然是損折於權貴之手。

    青萍說着說着就忍不住眼淚直掉:“老爺從前雖爲勳貴,可從來沒有做爲過仗勢欺人的事,否則要真是個張狂暴戾的性情,又怎會爲一個戲子打抱不平結爲摯交知己?更不說太太從來與人交善,縱使是遭受到了冤屈,也從來不曾怨天尤人,只道一家骨肉仍然還在,就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

    “我聽說今上仁厚,想來不至於因爲這點爭執閒氣便下令奪爵抄家,馮公當初究竟是什麼罪名?”這是春歸心底的疑惑,一直還沒機會問過蘭庭。

    到今日太師府的流水宴仍未結束,裏頭外頭的一堆的事務,蘭庭天不亮便去了前院忙碌,就連春歸也沒了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的閒情逸志,天色才亮便自覺的喚了婢女進來服侍梳洗,倒是把菊羞都驚了一驚,不明白好容易這三日因爲設宴,老太太特意免了晚輩們的晨昏定省,大奶奶竟然沒有趁機偷懶?這可是不可多得的機會!

    風波在前,生死成敗攸關,哪裏還敢偷懶?春歸看着菊羞驚異的神色只有長嘆一聲。

    她現在也仔細的聽青萍說話:“是附逆之罪!”

    青萍說着話已然膝跪在地:“奴婢原本也並不知道這些仔細,只是今日去見太太,太太纔對奴婢把來龍去脈道說分明,奴婢知道太太的意思,就是想借奴婢之口向大爺、大奶奶申訴,想要請託大爺、大奶奶爲老爺上呈冤情!奴婢不敢請求大奶奶什麼,但大奶奶垂詢,奴婢自當將太太的話一字不改轉述。”

    春歸也料到韋氏會有些想法,畢竟馮公已然爲此喪命,太孫、高家再是怎麼氣焰熏天,馮公的家眷若還有一分骨氣,也再不能忍恨吞聲。

    她示意青萍無須顧慮儘可直言。

    “馮家老太爺在世時,曾經鎮守金龍峒,故而與桂王頗有相交,然亦只是軍務供需上的來往,並不存在私情密誼,後桂王密謀叛亂,曾遣心腹遞書予老太爺,老太爺當時已經病重,侯府事務皆由老爺接管,老爺想着先帝對恭順侯府原本便存顧忌,且當時桂王欲行謀逆的奏章一早就已傳遞入京,卻被宮裏的太監截留不肯上呈,就算老爺將密信及信使一齊上交朝堂,說不定仍然不能洗清謀逆的罪名,反而還會授之以柄,故而老爺將信件焚燬,只當這事沒有發生過。”

    關於先帝時兩廣兵亂之事,春歸倒是聽蘭庭提起過,且知道那場叛亂之所以能得平息,追溯起來還是鳳翁的功勞,但沒想到馮莨琦被奪爵抄家竟然也與此事有關。

    “老爺沒想到的是,事隔多年,竟然會因與高家五爺爲閒事爭執,不知怎麼的竟然被察出了端倪,但馮家從未行爲過附逆之事,至多也是知情不報,可宋國公府捏造證據,使人蔘了老爺一個附逆大罪!皇上採信了高黨的證控,將老爺以附逆之罪治辦,不過皇上宅心仁厚,最終決定寬赦老爺死罪而只處以抄家奪爵。可太子妃認爲老爺不死,不足以平高五爺之氣恨,宋國公府的人已經不只一次當衆叫囂,聲稱必定不會放過老爺,要讓天下人都明白,敢辱高家者,就是自尋死路。”

    春歸把青萍扶了起來,讓梅妒遞了塊帕子給她擦眼淚,把蘭庭的話酌情告訴她以爲安慰:“大爺說了,這次遇刺者不僅僅是馮公,還有石府尹也險遭不測,這是在湟湟國都光天化日之下發生的惡行,皇上已經下令了廠衛務必徹察,若真與宋國公府有關,皇上必定也會秉持公正,不會讓朝廷命官及無辜之人遭受不法而行惡者逍遙放肆。”

    青萍雖只是個奴婢下人,也明白這事關係到太子妃與太孫牽連廣泛,並不是太師府一門出面主持公道就能立即有結果這樣的輕鬆容易,且直接與太孫殿下對抗也極有可能引火燒身,她當然不會爲了舊東家逼迫

    新主人做出什麼承諾,只最後代韋大娘子傳話,希望春歸能親自見一見她。

    馮家畢竟已經被奪爵,莫說太師府的老太太、彭夫人等女眷,便是春歸其實也無需前往弔唁,馮家也不可能向各大府邸遞送訃文,倘若不是青萍前往看望韋大娘子,韋大娘子體會了春歸的善意,她怕也不會提出這般看似冒昧的請求。

    而蘭庭預料不錯的是,舒娘子果然送了書信來,邀約春歸一同去馮家弔唁,因爲蘭庭有言在先,春歸也不用再與他商議,不過仍是需要向老太太請示一聲才能出門。老太太起初有些不樂意:“我們家從前可就和恭順侯府只不過是普通來往,他們家被奪了爵,就更無必要走動了,且這事鬧得滿城風雨的,多少人家可是避之唯恐不及,我看人就不用去弔唁了吧,使個下人去送些帛金也算盡到了心意。”

    春歸還沒說話,一邊蘇嬤嬤就插嘴道:“前兩日我們家宴席上,舒娘子便當衆說了邀約大奶奶日後一同去看望韋大娘子的話,怎預料轉眼就出了這等禍事?舒娘子既然主動邀請,大奶奶若是拒絕了,旁人可不說咱們太師府是怕惹麻煩才這樣避諱,如此太師府就得擔個趨利避害的名聲了,對於幾位老爺尤其是大爺的名聲可都有影響,老太太還是讓大奶奶走這一趟吧。”

    老太太立馬就改變了主意。

    春歸心說蘭庭的話還真不錯,看來這位蘇嬤嬤的確是安陸侯的傳話人,完全可以代替老太太拿主意。

    便從腦子裏召來渠出,讓她聽一聽老太太和蘇嬤嬤私下裏還有什麼話說。

    渠出原本就在抱幽館,收到玉陽真君代轉的命令後眨眼功夫就飄到了躊躇園,她只見這時老太太的臥房裏除了蘇嬤嬤再無一人,老太太斜躺在臨窗已經鋪上竹蓆的炕牀上,蘇嬤嬤就坐着炕牀邊的腳踏,挨近牀頭的位置,這一看就是要竊竊私語的架勢。

    渠出就站在兩人中間明目張膽的“偷聽”。

    “老太太何必阻撓大奶奶去馮家呢?明眼人如今都知道馮家大老爺的死和太孫脫不開關係,這可是廢儲的好時機,別管大爺現在是怎麼想的,大奶奶只要去了馮家,多少也能說明大爺的態度,對惠娘娘和小皇子是有益無害的事。”

    “哎呦,你不提我還真想不到這茬兒。”

    “老奴看來,大奶奶還真未必是和大太太一條心呢,真不比得陶家表姑娘,那位纔是大太太正經的外甥女,大奶奶能被大太太看中,無非就是她模樣生得好,且出身也低微,大太太以爲施些小恩小惠的就能把大奶奶籠絡住,利用大奶奶遊說大爺站在太孫的陣營。不過老奴觀察了這些時候,看明白大奶奶可不只是個繡花枕頭空有其表,實在也是機靈通透的人,且老太太待她也從不刻薄,她必定不甘心爲大太太把控利用,聽大太太的授意一門心思和老太太及惠娘娘作對,大奶奶心裏明白得很,要想在太師府立足,空有大太太的維護可不足夠,關鍵還是在大爺身上,大太太畢竟只是大爺的繼母,老太太纔是大爺的嫡親祖母呢。”

    “她一個小門小戶出身的孤女,當真有這樣的城府心機?”老太太表示十分懷疑:“我還是惋惜庭哥兒,攤上一門這樣的婚事,怎麼看顧氏都比不上董家那孩子。”

    “身世是比不上,但大奶奶的脾性不也很得老太太的歡喜?”

    “這倒是,顧氏口齒是當真伶俐,自她進門兒,每日裏都能跟我說個笑話兒,讓我胃口都好了不少,她又懂得不少的養身方法,我聽她話用藥膳調理着,就算喫得比過去多,身上倒沒有更胖。”老太太嘆氣道:“就是身世實在和庭哥兒不般配,要是做個偏房倒是不錯的。”

    “如今老太太也別再想着和晉國公府聯姻的事了,大爺這樣疼愛大奶奶,老太太若是再提這事,豈不反而讓大爺心裏不痛快?再說大奶奶這回去馮家弔唁,必定不是自作主張,應當是大爺的意思,或許是想讓大奶奶和舒娘子多些走動,更或許……”

    蘇嬤嬤把聲音低了下去:“雖然是朱夫人的死由萬選侍頂了罪,可大爺自幼機警,未必就沒有懷疑過沈皇后,若是真察出點蛛絲馬跡來,說不定早就生了諫言廢儲的心思!”

    老太太卻大驚失色:“庭哥兒若真懷疑上皇后,那咱們豈不是……”

    “老太太慎言。”蘇嬤嬤一臉嚴肅的說道:“都是皇后的主意,和老太太有何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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