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首輔家的長孫媳 >第319章 先打七寸
    易夫人和春歸倒是先一步比徐媽媽抵達樓閣,而這時候韓夫人甚至連應酬客人的閒心都沒有了,她根本就顧不上易夫人和春歸,兩眼直盯着扶梯,引得衆人都大眼小眼的望着梯口,樓閣上的氣氛頓時怪異凝重。

    聽見“砰砰”的腳步聲響起,韓夫人更是忍不住快步走到了梯口,衆人甚至都沒能見着徐媽媽的人影兒,韓夫人便迫不及待地開口道:“怎麼了,是不是珠哥兒又犯了症候?”

    原來是出於對長子的關心,易夫人和舒娘子相視一眼,便也緊隨其後,她們是能夠體諒韓夫人的焦慮的,同樣身爲人母,都知道子女一旦有個病痛當孃的會多麼操心,更何況程珠的身子骨衆所皆知的病弱,舒娘子甚至都沒想到他今日會當真來別館參加宴集,真要是爲着這緣故折騰得程珠受累再病一場,她也過意不去。

    徐媽媽被堵在樓梯上,呼呼地喘着氣兒,這時也顧不得現場有沒有旁人了,抖着聲音稟報道:“外頭門房跑腿的小廝也沒說仔細,老奴只聽報是推官衙門的施老爺,領着一幫吏役來了別館,先說要把姜熊給扣了帶回衙門問話,還讓,還讓……還讓大爺和七爺也得跟他去一趟衙門……”

    韓夫人只覺得五雷轟頂:“這是怎麼說的?就算珠兒和玞兒未取功名未得授職,也是國公府的子弟,施推官怎能不問情由就敢扣押他們?!”

    “夫人……施老爺說是顧姨娘的父兄去了衙門舉告,說是,說是……說是夫人涉嫌縱子行兇害殺良妾,夫人身有誥命施老爺除非上請否則不能鞠問,可……施老爺說先讓大爺和七爺去衙堂問話卻是合理合法……”

    “這件事和珠兒何干?!”韓夫人實在是方寸大亂,她無法想像長子萬一遭受刑問的後果,這時的她根本就無法顧全是否能夠隱瞞罪行了,腦子裏亂哄哄的一團麻,卻像有個震耳欲聾的聲音在冷笑——孽報來了,孽報終究是來了,你的罪孽終究是連累了兒子,誰讓程珠也是你的兒子呢?母債子償,他脫不了干係也無法獨善其身,你縱容程玞害殺了他人的孩子,你的孩子也會遭受天譴!

    “不能讓珠兒去推官衙門,他什麼事都不知道!他的確是清白無辜毫無罪錯啊!”像是在迴應腦子裏冷誚的質罪,又像是在讓自己安心,韓夫人全然不覺她這說法其實已經算作承認罪行了,她的確縱子行兇,但這個子不是程珠,而是她的另一個兒子程玞。

    蕭宮令緊緊蹙着眉頭,神色倏忽冷肅。

    五姑娘畢竟是太后娘娘的外甥孫女,倘若程玞是個這樣的德性程敏及韓氏還妄圖與沈家聯姻,這可是根本不把太后娘娘和寧國公府放在眼裏了!

    韓夫人卻只顧着怎麼保全程珠,強迫自己冷靜並囑咐徐媽媽:“你腳步快,先趕去阻攔,說我願意接受施推官的盤問,他要我怎麼配合都行,勿需上請,讓他千萬不要爲難珠兒。”

    這一個主家半個東道甚至都忘了和賓客們道聲失陪,就要跟着如離弦之箭的徐媽媽身後搖搖晃晃的咬着牙儘量快步追隨。

    舒娘子和蕭宮令對視一眼,都有些遲疑。

    要說來人家突遇如此緊急的變故,旁人理應識趣些,舒娘子這一個東

    道半個主家要麼代韓夫人轉圜乾脆結束宴集,要麼代韓夫人轉圜託辭解釋爲何離席,總之沒有在這情況下還跟去圍觀添亂的道理,但舒娘子又必須得個確鑿好回去稟報公婆徹底作罷這門婚事,蕭宮令就更需要究其根本好給聖德太后覆命,不去圍觀實在違背主觀願望。

    人情世故該不該暫時摒除呢?

    春歸是計劃佈署人,她早已想好了藉口。

    此時說道:“我聽我家大爺說過,施推官最是鐵面無私正直剛強,但這回事件,就怕是無理污告施推官輕信了原告的一面之辭,韓夫人又護子心切,難免焦急浮躁,話趕話的只怕更得加深誤解,就算後來案情水落石出了,只怕也難平息流言誹語。”

    蕭宮令十分滿意的給了春歸一個贊詡的眼神,當即立斷一馬當先:“韓夫人留步,您是堂堂世子夫人,朝廷的二品誥命,太后娘娘也是素來維護命婦的尊嚴,法度之內,不容侮謾,按理施公不經上請獲朝廷批允不能私自盤問,韓夫人既願主動接受盤問,這是遵循禮法配合衙門辦案,可畢竟您是內眷,且還有誥命,無論是依循國法律令又或禮訓德規,也沒有在未經上請時獨自接受官員盤問的理兒,這樣多的規束,到底對理論辯解有所妨礙,且不能杜絕三人成虎以訛傳訛的隱患。

    我雖也是女子,到底乃內廷女官,雖不能干預官員問案,可今日是奉太后娘娘口令赴宴,中途遇此變故,回宮後理當向太后娘娘稟明詳情,是以我理當隨韓夫人一同前往,一來有助於居中代傳詢應,再者也能作個見證,倘若真是刁民誣告夫人及令郎,回宮之後,我理當稟明太后娘娘,太后娘娘

    必然不容夫人遭受如此屈辱後,再爲謠言中傷。”

    雖說太祖定有後宮不得干政的聖令,但內外命婦的事宜確然還是太后、皇后的份內,蕭宮令的這套說辭讓韓夫人實在無法拒絕。又未等韓夫人反應,舒娘子也道:“今日既然借了英國公府的別館,發生如此突然的事故,我若袖手旁觀豈合道義?也與夫人一同前往吧,至少可以作個見證,小顧,你對事態體察入微,連太后娘娘都贊你火眼金睛斷案如神,今日韓夫人遇見這樣一樁棘手事,你可不能躲懶。”

    一把拉過春歸就去踩韓夫人的腳後跟。

    她這下可總算明白春歸爲什麼要請蕭宮令到場了,一來方便圍觀,再者這事一旦鬧得連太后娘娘都一清二楚,真省得她再回去說服公婆拒絕程家了,多貼心的孩子,親生女兒都比不上。

    易夫人一見這情形,也當即立斷附和了兩聲“是啊是啊”,低沉微弱的聲嗓,意志堅決的跟隨,人情世故什麼的先不管了,這熱鬧是得想辦法先睹爲快的。

    韓夫人腳下連連趔趄,她當然心知肚明這幾個圍觀羣衆誰都不會站在她的立場,話說得好聽,都是爲了一探究竟,但她這時實在顧不了這許多了,又加上一貫以來的盲從,讓她缺乏了預備主母該有的骨頭,從來都是附屬一樣的存在,怎能指望她搖身一變剛毅果決?她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千萬保全程珠,別的人事必須爲這念頭讓路。

    圍觀不宜攜帶僕婢,韓夫人更不想讓其餘非頂極心腹的僕婢知道她的虧心事,所以蕭宮令只能摻扶着韓夫

    人一路前行,春歸的壓力就大了,她需得一手扶着易夫人,一手扶着舒娘子,嚴重影響了行進速度,足足走了一刻鐘還沒走出天陌別館的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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