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首輔家的長孫媳 >第358章 厭恨之因
    當春歸通過一場“螃蟹宴”終於初步獲得了康哥兒的信服,這天晚上,她也被終於刨根問底,需要交待爲何對三夫人的本家侄兒表現出與衆不同的青睞。但這實在的,相當的,讓春歸支支吾吾。

    她答應了三夫人此事不能聲張,於是連菊羞梅妒都隱瞞得密不透風,唯只告訴了渠出實話,當然也是因爲渠出無法聲張的緣故,但趙大爺是活生生的人,長着能善會道的嘴巴,述之實情無疑有犯不能聲張的禁忌,春歸深深認爲自己不是言而無信的人,做不出言而無信的事。

    可是呢,這事情顯然無法虛應過去敏銳機智的趙大爺,且事發突然,春歸併沒想到天衣無縫的措辭,所以就只能撒嬌了。

    “這件事的緣故,沒三嬸應允,真不能對大爺直言,大爺就別逼我了。”

    眼巴巴的忽閃睫毛,寫滿懇求之意。

    蘭庭還能怎麼辦呢?罷了罷了,伍小康比趙小六大不了多少,難道還真能喫這麼個毛頭孩子的飛醋?

    趙大爺表示再也不追問了。

    春歸卻得寸進尺:“大爺也不能私下調察尚書府的家事。”

    蘭庭:……

    這事原來關係到尚書府的密隱啊!

    但他當然沒表現出自己的領悟,就此把這事略過不提了。

    而經過蘭庭的“引薦”,不僅康哥兒,就連蘭舫都對春歸莫名心生敬服,孩子們的觀念往往都是樸素的——“爲楷榜所推崇,同樣可爲楷榜”,於是斥鷃園便多了兩個小客人經常造訪,忽而變得熱鬧起來。

    費嬤嬤深覺這事有些不合禮矩,但奈何拿不出有力的論據,畢竟五爺不到十歲,康哥兒還更小些,都不到男女大防的年歲,要若是二爺、三爺、四爺在大爺不在家中的情形下常往嫂嫂院裏跑,她才能名正言順舉起禮矩的大旗教訓大奶奶……咦?這種盼望着大奶奶逾矩犯錯的心態是什麼時候形成的?

    費嬤嬤深思一番,驚覺自己越來越沒有用武之地搞得心態都有些扭曲了。

    當春歸漸漸與康哥兒熟悉後,開始了她的試探。

    這天蘭舫與康哥兒再來斥鷃園,春

    歸不急着講古籍記錄的傳奇,而是拿了兩碟茶點讓他們嘗味,是麪粉裏揉了蜂蜜,捏成各色花樣,蒸熟後再用紅棗、幹葡萄一類妝飾,綿軟香甜,把兩個孩子喫得眉開眼笑,蘭舫便問:“大哥今日並未回家,嫂嫂怎麼竟用了這番心思?”

    這孩子,丁點大竟然就知道調侃長嫂了!

    春歸一邊報怨蘭舫的花花肚腸,一邊也有些歡喜小叔子這番話省得她再行鋪墊,就不搭理蘭舫,只把一張笑臉衝着康哥兒:“小四叔可覺得這糕點正合口味?”

    三夫人的兄弟均沒納妾,何氏一口氣生了三個兒子,反而是伍家大嫂肖氏唯一養大的獨丁康哥兒排行最小,爲了和太師府的四爺稱謂區別,所以春歸喚他爲小四叔,她是聽三夫人說過康哥兒最喜甜食,且不愛油酥的口感喜歡的是蒸熟的麪點,但春歸這時當然不會說是從三夫人口中聽聞康哥兒的喜好:“舅家大太太素來喜歡蜜糖蒸制面點,康哥兒的口味到底是隨着大太太的。”

    結果一聽這話,原本喜笑顏開的少年就變了臉色,泯着嘴脣彷彿連累左臉的靨渦都帶着幾分鋒厲了,但顯然還能剋制戾氣,反駁時還不忘站起身來,且措辭也算和緩:“庭大嫂嫂誤會了,這道蜜糖蒸麪點是我自小的時候,阿孃就時常做給我喫的甜點,我愛喫,是因這道甜點裏深藏着阿孃對我的關愛之情,與大伯母無干。”

    春歸這些日子看康哥兒,雖難免少年郎的跳脫,但總體而言是個知規蹈矩的孩子,並不會隨意反駁他人,隻眼下卻因爲“口味隨了大太太”的話便立即心生牴觸,這樣看來康哥兒對生母心懷厭恨的話並不是出於三夫人的過度敏感。

    若依着人情世故,春歸此時當然不宜再繼續刺激康哥兒,但她又務必弄清這孩子對生母的厭恨究竟源自何處,所以只作不以爲然的輕笑:“姻家大太太可是你的生母,母子之間天生的血脈傳承是自然而然的事,我以爲小四叔一口咬定與大太太無干纔是武斷。”

    “我纔不像她這樣自私自利!”康哥兒終於難忍憤慨,一忽間將教養規矩盡都拋去九宵雲外,流露出孩子氣的愛憎分明。

    春歸蹙着眉頭,一副教訓的態

    勢:“小四叔這樣說可就更不對了,你也知道大太太纔是你的生母,雖說你自幼被過繼給了姻家二老爺和二太太,乃是因爲大太太顧忌自己妨克着小四叔,大太太正是爲了你着想,才忍着不捨斷了和小四叔的母子名份,但名份可斷,血緣之情哪能就此斷絕?我聽三叔母也說,大太太一直以來可都對小四叔關懷備至,小四叔可不敢毀謗生母,反說大太太自私自利。”

    康哥兒於是越發急怒起來:“她何曾當真爲我着想?明知自己命硬克子,卻害怕因此被父親厭棄,冷眼看着我的幾位兄姐因她之故夭亡,若不是祖父和父親擔心我也難以存活,決斷將我過繼,她怎會答應?嗣父和阿孃待我有如親出,尤其是阿孃,爲了讓我康復更是竭盡了心力,可大太太竟然因此對阿孃心懷嫉恨,那時欺我年小,她暗地裏示好,硬哄着我偷偷喚她母親,還挑唆我疏遠阿孃和她親近,她根本就不在意我的死活!”

    春歸品着康哥兒這番話,竟然是把伍家大舅爺稱作父親,把大太太稱作伯母,二舅爺爲嗣父,二太太爲阿孃……小孩子應沒覺察這樣的稱謂有何不對,但春歸聽着,大舅爺和二太太卻成了康哥兒的父母……

    不由有些懷疑這樣的稱謂是有心之人故意教會康哥兒,用如此隱晦的方式滿足那層見不得人的心思。

    可沒加證實的猜疑,當然不能用來離間康哥兒與何氏這位嗣母的敬愛之情,萬一事實與猜疑有異,何氏一心一意將侄兒視若親出含辛茹苦的養育,到頭來卻遭至污篾,對伍家二太太確然大失公允。

    春歸緘默,蘭舫卻爲他的大舅母憤憤不平,板着小臉竟然也教訓起表弟來:“康弟不能因爲誹議謠傳就如此詆譭大舅母,大舅母確然是對康弟關愛備至,所以難捨母子之情,不過連我都親耳聽聞過大舅母對阿孃提起二舅母時,口口聲聲感激二舅母對康弟的多年照顧,自責未能盡到爲人之母應盡之義,何嘗挑唆離間康弟疏遠二舅母?”

    “大太太分明是人前一副嘴臉人後另番言行,否則怎會逼脅蔣媽媽悄悄哄騙我,讓我勿聽阿孃的教導事事依順於她?”

    春歸抓住了重點:“蔣媽媽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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