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首輔家的長孫媳 >第389章 智分高低
    渠出生前對公侯伯爵之類的人存在着一定的誤解,不知爲何總以爲這些權勳顯貴都應當威風凜凜又陰沉森冷,直到如今她似乎仍然會因爲這一誤解產生莫名的錯覺,明明知道誰是魏國公誰是趙洲城,然而總會慣性的將二者“易位”。但細細想來,結合鄭秀一貫以來的風評名聲的話,這位舉止風流儀態疏恣,多數時候連言辭都頗帶着幾分輕佻,眉眼常含笑意,玉面時具醉顏,年逾四旬望之卻仍讓人難忍臉紅心跳的英俊男子,又還真是名不虛傳。

    而趙洲城,其實那一身古板學究的氣質倒也符合世家子弟的其中一類——必須是和趙蘭庭截然不同的一類。

    渠出不知鄭秀父子兩個的棋局仍是剛纔那盤還是已然重新佈陣,然而一身鮮紅朱衣的鄭秀照舊是斜靠在憑几,手裏把玩着一枚烏黑髮亮的棋子,他甚至未挽髮髻,滿頭的青絲散垂,只將鬢角兩縷長髮用朱絛束攏腦後,屈着一隻膝蓋,羅祙踩着榻臺上鋪呈的青葦蓆,他垂着眼,看也不看棋桌那邊正在冥思苦想的長子,鄭世子和父親一點不像,相貌完全隨了母親,雖未至而立,看上去卻比父親更加老沉,當然這只是看上去而已,且還不能細看。

    九月秋涼,普通手談,鄭世子的額頭竟然都被逼出了汗意,從這點便能看出他的“老沉”也就是體現在相貌上了。

    趙洲城已經走到了近前,鄭秀卻一點沒有起身見禮的模樣,偏他眼看着趙洲城仍舊恭恭敬敬的行了揖禮,才微挑起一點脣角:“淮安真是無論何時都是如此守禮啊,先請坐,容犬子再思忖一盞茶,待他落子時,勝負總歸能定了。”

    擱於膝頭的手指,漫不經心往那頭一指,衝一張旁邊立着個嬌俏婢女的黃花梨梳背玫瑰椅。

    如此輕狂,換作別人這樣的作態趙洲城定會覺得受到了慢怠,但此時他卻反而得意魏國公不將他當外人看待的交情,自去坐着,與那嬌俏婢女似也是熟面孔了,接過婢女遞來的茶盞時,指尖有意無意的挨着女子手腕的肌膚,一抹一點。

    渠出看得直翻白眼——這個道貌岸然的色中餓鬼。

    也確然是一盞茶的時間,白子終於落在了棋盤上,鄭世子如釋重負長舒一口氣。

    鄭秀又是一挑脣角,便將手裏把玩的黑子擲在瓷罐裏:“一子定輸贏,我這局也算輸得心服口服了。”

    懶懶躡履到另一張玫瑰椅裏落座,看一眼趙洲城手邊兒只剩小半盞的茶水,鄭秀細長的眼角笑出精緻如勾的弧紋:“這婢女越發和淮安知心了,莫如你領了她回太師府,得閒的時候讓她奉個茶陪着說笑幾句倒是使得的。”

    “這怎麼好呢?”趙洲城一看就是故作客氣:“國公爺相贈孟娘之情尚不能償呢。”

    “沒什麼不好,我留得住她的人,也留不住她的心,總歸是淮安文雅風儀,才更能引得美人青睞。”

    “國公爺如此謔言,豈不更讓在下無地自容了?”趙洲城笑道,卻沒再堅持拒絕。

    “那我再考較你一番吧。”鄭秀這話是對那婢女所說:“你去梅醍館,只許挑一樣酒,若再合了趙公的心意,我便將你贈與趙公如何?”

    婢女笑吟吟的禮辭。

    鄭秀見鄭世子已然收拾好棋子,才衝兒子招了招手:“你贏了

    最後一局,我卻仍然要使喚你,快來斟茶倒水,尤其可要招待好了你趙世叔,你雖不走科舉之途,但對文章制藝卻不能一竅不通,淮安若肯指點你一二,日後總不至於被人笑話胸無點墨。”

    鄭世子便過來斟茶,驚得趙洲城連忙起身,禮讓不及,鄭秀的一隻食指直點案几,笑道:“淮安就安心受用吧,他喊你一聲世叔,便是你的晚輩,喝晚輩一盞茶不用如此多禮。”

    真是經了好番過場才說正題,把渠出都磨得呵欠連連了。

    “上回拙荊同國公夫人喫齋,冒昧提了句國公府小公子的姻緣事,說是似乎觸怒了國公夫人,在下今日登門,便是向國公爺賠禮的,未知是否拙荊言辭莽撞,有得罪之處。”

    鄭秀豎起食指擺了一擺,斜睨趙洲城緩緩一笑:“我就不和淮安兜兜繞繞了,令正那日說的是受安陸侯府的女眷所託,提起鄭、江兩家聯姻的事,內子是聽我提醒,萬萬不能同安陸侯府結親,故而說了直接拒絕的話,倒沒什麼得罪不得罪諒解不諒解的。”

    “可是國公爺爲何拒絕安陸侯府?”趙洲城當親自確定了並非彭氏表達有誤,也再顧不上虛僞客套,他實在百思不得其解魏國公爲何會如此排斥他的外家。

    “淮安還問我爲何拒絕?”鄭秀笑得十分甜蜜:“令舅父也就是安陸侯,還有宮裏惠妃娘娘,真是直接將企圖心都寫成告示帖在臉上了,謀儲謀得朝野皆知不說,連皇上都是心知肚明,我鄭家若是與之聯姻,豈不也如向朝野公示站定十皇子的陣營?我可不是看不上安陸侯府的門楣啊,不過說句實在話

    ,江家與惠妃也的確不自量力。”

    趙洲城越發成了一張鍋灰臉,他再是欣賞魏國公的風儀,此時此刻也難免埋怨起鄭秀對惠妃娘娘及江家的小看了。

    “實誠話多數不順耳,但我自來就不把淮安當外人兒,是以就不和你噎着藏着只拿場面話應酬了。皇上已經決意重懲高瓊,但爲的是清除太孫身邊的奸侫,換言之皇上直至如今仍無廢儲之意,就算日後也許可能對太孫徹底失望,然而也必定不會轉而寄望十皇子。”

    “這卻未必吧,畢竟如今惠妃娘娘是後宮妃嬪中最得聖寵的。”趙洲城表示異議。

    “安陸侯如此認爲,是看惠妃之後,皇上再未選充內廷麼?”鄭秀哈哈大笑,連連搖頭:“這怕也不是安陸侯的認爲,應是受了惠妃誤導吧?女子往往如此,明明人心不足,卻還總是把些微寵愛無限放大,往自己臉上貼金就彷彿認真體面無雙了,先騙過了自己,才能騙得了旁人。

    淮安莫要不服,我只問你一句,惠妃娘娘真受隆寵的話,安陸侯何至於經營多年尚且難獲實授,爲何但凡中立之族都對江家避之唯恐不及?皇上若決意廢儲,必定是因太孫大失賢能,十皇子如今能看出什麼賢能?太孫乃立幼,弊端既已顯現,再立儲君必定會在成年皇子擇選,十皇子想要得位,便不能依靠皇上運裁。”

    可若要興兵奪位,江家可有這樣的膽魄及實力?

    顯然在鄭秀看來,惠妃及江家的圖謀無異於癡人說夢。

    不過趙洲城顯然聽不進這番分析的,但一時之間又不知怎樣說服魏國公改變主意,便很有些焦急,鄭秀看在眼裏,捧茶輕啜一口:“我這樣跟淮安說吧,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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