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首輔家的長孫媳 >第401章 “打家”閨秀
    這頭大太太待姑娘們都去了怫園,終於才找到時機向老太太道明來意,照舊沒有讓蘇嬤嬤避開,故而老太太的屋子裏,此刻仍有三人一魂。

    “侯爺上回是讓六弟婦向庭哥媳婦示好的,怎知庭哥媳婦卻一點都不領情,興許是聽說了六弟婦乃婢女出身,對六弟婦的態度極其傲慢,六弟婦倒是說庭哥媳婦不至於如此淺薄,她有意表現得如此淺薄,就說明根本就不接受咱們的示好,死心踏地是要爲太孫及皇后賣命了。且六弟婦還認爲,庭哥兒雖則接受了沈氏的安排,娶了顧氏爲妻,且表面上對待顧氏這樣如膠似膝的,指不定是爲了利用顧氏察探清楚當年生母遇害,究竟有沒有皇后推波助瀾!庭哥兒若真對沈皇后起了疑心,就必定不可能聽信顧氏的唆使,助着太孫固儲。

    所以六弟婦說服了侯爺,既然不能籠絡顧氏,乾脆早些剷除,但這事當然不能由咱們動手,總之六弟婦已經有了周全的計劃,即便剷除了顧氏,也不會造成庭哥兒因此和咱們離心。”

    老太太聽得雲裏霧裏的憂心忡忡不減,蘇嬤嬤卻長長透出口氣:“侯爺既然這樣決斷,老奴也總算是鬆了口氣,實在別看顧氏起初沒有一點根基,但這女子心機手腕又的確了得,這一年時間,她甚至未能替大爺孕育子嗣,卻靠着自己爭取得聖德太后和易夫人的歡心,那董明珠又是被賜婚給了周王,周王與大爺交好衆所皆知,老奴一直擔心着有顧氏這麼個紐帶,連周王都被拉去了太孫的陣營,這樣一來大爺恐怕就會偏向太孫了。

    老太太身爲太師府的長輩,反過來要向孫媳婦示好也實在憋屈,更不說顧氏近來,越發的行事囂張了,由她一手主使,竟然逼着老太太同意三夫人、四夫人也插手家事,且揭露了安陸侯府一直向太師府藉資的事,雖則大爺仍然認同可用他的私產資助侯府,到底不比過去便利了。”

    當然不如過去便利,畢竟安陸侯府也不能光借不還,年年都逼着蘭庭“孝敬”數百兩白銀,蘭庭要真如此言聽計從的話,老太太這些年也不會交待彭夫人剋扣公中的錢款,身爲一府最高尊長,卻做下巧設名目暗資本家,這種往大里說完全可以出具休書的劣行了。

    可以說春歸拆穿僞賬的行爲,的確一如蘭庭判斷,傷及的是老太太的根本。

    這纔是安陸侯江琛爲何允同龔氏提議,決斷剷除春歸的關鍵原因。

    老太太更是如釋重負,兼且喜笑顏開:“我自來就不喜顧氏,她這樣的出身,哪裏和庭哥兒般配?但爲着娘娘和殿下,少不得籠絡討好着她,這足足一年的時間,她也沒能有孕,我也焦急得很了,雖說如今晉國公府已經和周王府聯姻,庭哥兒錯失良緣,不過只要除了顧氏……我想的是,何不和咱們江家親上作親?”

    渠出魂在空中,都險些沒被老太太的突發奇想說得一個踉蹌,實在忍不住捧腹大笑出聲。

    趙太師何其不幸,竟然娶了個這麼愚蠢的老婆,到

    這地步,還想支配着趙蘭庭娶她的侄孫女江珺寶?那姑娘也不知出生的時候是不是腦袋着地,先摔了個半傻,偏偏安陸侯對自家的女孩兒性情品行又全然不着緊,由得兒媳把孫女寵慣成了個全然的癡呆,要臉沒臉要腦無腦的廢物,安陸侯還心心念唸的把孫女兒當作個關鍵棋子,楚心積慮的要用來聯姻攀附權貴之族,安陸侯就夠荒唐了,他家妹子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

    直到現在還沒看清自家的長孫,趙蘭庭趙大爺,滿肚子的心機算計不稱獨步古今,也算得上寥寥無幾了,能被她這麼個糟老太婆擺佈支配?太師府裏的事,什麼時候輪到過老太太作主?連三老爺、四老爺兩個庶子,可都是被楊老姨娘教育長大,連婚事,都硬是沒讓老太太作主!

    這些人到底哪來的自信?!

    而更讓渠出沒想到的是,江家那位大太太也就是寶姑娘的親媽,竟然還看不上趙大爺。

    “姑母,庭哥兒雖有好前程,到底是娶過一房正室,趙家又不是皇族勳貴的門第,怎能委屈寶姐兒去做庭哥兒的繼室呢?更不說庭哥兒還自來就不待見我們家的寶丫頭,寶丫頭也覺得庭哥兒必然會偏坦心姐兒呢。”

    “說起來二姑娘哪裏都好,就只有愛和寶姑娘爭強好勝這點,也實在讓老奴介懷。”說話的是蘇嬤嬤,她這樣的口吻,好像認爲自己足夠資格對太師府的二姑娘介懷似的:“二姑娘再怎麼矝貴,也是沒法子和寶姑娘比的,誰讓寶姑娘嫡親的姑母是惠妃娘娘呢,那十殿下就是寶姑娘的嫡親表哥,日後待十殿下位及九五,寶姑娘就和長公主無異

    了,二姑娘乃臣子之女,尊卑貴賤還是要分清楚。”

    老太太也道:“該怪我把心丫頭慣成了這副目中無人的脾性,說來在太師府,心丫頭確確是最矝貴的姑娘,但出了太師府,那可就得看看和誰比了,寶丫頭比她小着一歲,她這做姐姐的本該謙讓,更不說江陸侯府和太師府根本是不能比的,這是君臣之別……”

    渠出聽了這話,一個白眼翻得險些卡了瞳仁,君臣之別?真虧老太太敢說!多得如今的皇帝不比得他的列祖列宗,否則因着老太太這句狂言,太師府就得遭受萬劫不復之禍了!趙太師真是遭了什麼孽啊,世上這多女子,偏就娶了江氏女爲妻,多得有所悔悟,亡羊補牢爲時未晚,把軒翥堂交到了趙蘭庭這麼個明白人手裏,等於活活悶殺了老太太這一最高尊長。

    老太太終於不再能夠“紅顏禍水”了。

    話說褒姒、妲己飛燕之流,若是知道江趙氏這樣的資質也能成爲紅顏禍水,大約都能夠被驚得一個踉蹌吧!

    再聽江家大太太的話,竟然也是十分自得:“我們家寶姐兒雖則矝貴,好在一點都不驕狂,尤其對姑母及惠妃娘娘,那可從來都恭順孝敬的,這樣比來,心丫頭確然不如寶姐兒的心性,實在有些任性乖僻了,姑母心疼心丫頭,也是情理之中,但確然不該寵縱太過。”

    渠出仰天大笑起來:趙蘭心

    的確可惡,江珺寶只有過之而無不及,丁點大的丫頭,竟然瞅着外家表姐的奴婢伶俐,硬是索要得手不說,因着那奴婢不過說了句前頭主人的好話,便下令割了奴婢的舌頭!心狠手辣到了這種地步,江大太太居然還說“一點都不驕狂”?天底下還有比這更加荒誕的笑話麼!

    忽而想起,自己竟然忘記了告訴庭大奶奶江珺寶的惡貫滿盈,渠出懊惱得直捶胸——這不行,務必要讓大奶奶知道江珺寶雖小,卻是蛇蠍心腸,千萬不能因爲年紀的原因寬恕這個黃毛丫頭。

    沒等渠出“亡羊補牢”,安陸侯府三人組就已經被打臉了。

    老太太幾乎半身不遂聽完樨時的敘述,想發火,又找不到發火的理由,憋得那張富態的面孔有如充血,眉毛揚了又揚,眼睛卻衝着蘇嬤嬤看過去。

    蘇嬤嬤這回卻衝春歸發難:“大奶奶,姑娘們不明事理,你這當嫂嫂的難道就只知放縱着姑娘們胡鬧麼?寶姑娘可是嬌客……”

    “寶姑娘是嬌客?”春歸好脾氣的衝蘇嬤嬤莞爾一笑:“我倒是認可寶姑娘是客,奈何老太太口口聲聲自家人,我不敢違逆老太太的意願,所以也只把寶姑娘當作自家妹子,眼瞅着寶姑娘實在驕橫,沒忍住提警了幾句,誰知道寶姑娘說話越發放肆,這才導致大妹妹幾位替我打抱不平,我也確是這樣想的,寶姑娘如此侮辱趙門女眷,倘若只是因爲她乃客人的緣故,我們便就忍氣吞聲,旁人聽說了縱然會說寶姑娘沒有教養,只怕也會嘲笑太師府太過懦弱。”

    “大奶奶的意思是,全是惠妃娘娘的嫡親侄女,安陸侯府的嫡系嫡女的不是了?”蘇嬤嬤沉着她那張苦難深重的面容。

    “蘇嬤嬤這是在質問我了?”春歸笑容紋絲不改。

    江家大太太卻警醒了。

    要這時明火執仗的和顧氏爭執,豈不成了打草驚蛇,那可就大大不利於龔氏的計劃了,蘇氏到底只是奴婢,竟然如此沉不住氣,於是忙將橫眉豎眼的女兒拉過來,高高舉手輕輕放下往她肩上一拍:“心姐兒不領你的情,也不該遷怒你大表嫂,你這孩子,怎麼這回竟這樣大的脾性。”

    她還不及衝春歸陪笑,春歸又是一句話嗆了回去。

    “二妹妹雖然嬌憨,卻還能分得清是非黑白,沒聽信寶姑娘的挑唆,才惹得寶姑娘惱羞成怒,更甚至口出惡言,在大太太的口中,怎麼就成了我家二妹妹不領情了?難道大太太竟也贊成令嬡的話,覺着我家三妹妹仍在襁褓,就該拜見寶姑娘這表姐,領受寶姑娘的見面禮,且連四叔母都要對寶姑娘千恩萬謝的?”

    大太太直接就被這反問噎住了。

    江珺寶早就撲進了老太太的懷裏,沒有痛哭流涕,卻咬牙切齒:“姑婆,趙樨時對我不敬,活該沉塘,顧氏更是辱誨斥責寶兒,姑婆快些下令將她杖斃!”

    春歸:……

    呵呵,她到底還是低估了江家這位寶姑娘竟然可以愚狂到這樣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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