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首輔家的長孫媳 >第515章 首會初見
    陶芳林剛纔從王妃的正院出來,便見內宅門房當值的婆子迎面而前,這婆子從前是從大戶人家沒爲官奴,所以竟然還纏着小腳,往前多一步路她都是不願走的,橫豎可以指使小丫鬟跑腿,只有當遇着要緊事體時才願意走動,陶芳林協佐着王妃管理着內務,且她原本就還是個有心有,當然知道這婆子的習性,故而便笑吟吟地上前。

    “媽媽怎麼親自來了,難不成是來了什麼要緊的訪客?”

    婆子正艱難的移動着腳步,聽問才擡起眉眼來,瞧清是陶才人在問話又立時擺出了笑臉,也就自然不會有所隱瞞了:“倒也不是什麼要緊的訪客,是東風館的木末姑娘來求見王爺,可今兒個王爺又不在王府……王爺從前就交待過,對木末姑娘不能怠慢,老婆子也是擔心小丫鬟回不清楚話,只好自己來向王妃稟報。”

    陶芳林眉梢往下一壓,似乎就要忍不住奚笑一樣了。

    她當時知道木末是何方神聖。

    趙蘭庭出身名門,儀表出衆,就更不說年輕有爲、平步青雲了,即便是在時下如此保守的風氣習俗限制中,身後也不乏傾慕者。在那一世姑丈家有個庶女,遠遠撇見趙蘭庭一眼就爲之神魂顛倒,非鬧着要給趙蘭庭做良妾,姑丈竟然還點頭答應了,姑姑勸着她撮合這事,她哪裏有這樣的本事?那時她與趙蘭庭已然“相敬如冰”的情境,她想見他一眼都難,更不要說爲姑表妹拉郎配了。

    不過如果促成這樁事當然有利,她越佔着賢惠的名聲,趙蘭庭至少不敢休妻——當時她是這樣想的。

    且姑丈雖說官職不高,家境卻十分富足,靠着此事交好姑丈自然大有利益,她想着趙蘭庭雖然不會答應,這納妾的事也並非一定要趙蘭庭答應方可,所以便尋了趙江氏協商——那陣次,太孫被廢,江氏獲死,江琛失爵,沈、江兩家倒是與而今並無區別鬧了個兩敗俱傷,故而趙江氏對她的敵意多少有了輕減,而趙江氏一心助着江家東山再起,自然少不得錢財,姑丈家最不缺的就是錢財,所以她輕而易舉就遊說了趙江氏點頭。

    怎知趙蘭庭竟然在趙江氏身邊都安插了耳目,知道此事後親自去姑丈家中表示拒絕,鬧得她的姑母還把她好一陣羨慕,以爲趙蘭庭是爲了她拒絕納妾,結果呢?結果沒多久趙蘭庭就把盼顧收爲外室,她的姑母才終於“醍醐灌頂”,反過來埋怨她,認爲是她的緣故才耽擱了夫家和趙家聯姻,從此姑母竟然再也沒有在錢財上資予她半文,甚至當她被休大歸後,姑母怎麼說的?

    貪得無厭才致的自遺其咎!

    她的姑表妹並沒有因爲未能與趙蘭庭長相廝守就尋死覓活,後來嫁了個舉人,與丈夫也算恩愛和睦。

    趙蘭庭的那麼多仰慕者中,只有木末最可笑。

    她是個連陶芳林都從來不會放在眼裏的人,說起來只有奚落嘲笑,但木末最終卻爲趙蘭庭殉死!!!

    還真是個荒唐可笑的女人。

    但陶芳林而今卻不認爲木末毫無利用之處,她對那小腳婆子的笑容就更加甜蜜了:“殿下再說不能怠慢,

    也沒得讓王妃去應酬個青樓女子的說法,而王妃如今顧着安胎,更不宜爲這些雞毛蒜皮的事體廢心了,不如我去見一見木末姑娘吧,問清她是什麼事,真要緊待王爺回府再轉告一聲。”

    婆子巴不得能把這挑子撂下——殿下雖說有交待,但那女子畢竟是個青樓妓家,回話時萬一拿捏不好分寸可就得挨一番訓斥了,王妃而今又有了身孕,僕婢們的言行就得更加小心,否則別說把王妃氣出個好歹來,就算壞了王妃的情緒,一餐飯胃口不佳,王爺怪罪下來僕婢可都擔待不起。

    陶才人出面應酬木末是最好不過的事,若木末不滿了,王爺埋怨的是陶才人,橫豎都不會怪罪在她這可憐的老婆子身上。

    於是乎陶才人便和木末姑娘初次會面。

    是的,這是初次會面,雖然陶芳林對木末的名謂早已好比如雷貫耳,但她卻並沒有見過木末的真容。

    木末依然是一身素衣,只在髮髻上簪了一支珊瑚紅寶流蘇簪,佩的香囊是用五色絲的繡出的一枝桃樣,香囊上的朱纓襯着月裙越發是顯眼奪目的,粉面翠眉櫻桃口,冷冷的坐在那裏。便是目睹着陶芳林來了還維持着冰雕的坐態,這倨傲的態度讓陶芳林幾疑自己是走錯了坤仁宮……不!就連她的姨母都不存在如此據傲的神態!!!

    “木末姑娘……”陶芳林怔怔的開始寒喧。

    “你是誰?”遭遇的是這樣一句。

    陶芳林十分的鬱怒,這也是被自己一直奚落嘲笑的人衝撞時的正常鬱怒,她重重的蹙起了她秀氣的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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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不得無禮,這位是陶才人。”淑絹連忙上前一步,輕輕呵斥木末。

    “我要見的是周王。”木末再次把陶芳林掃視一番,就把眼瞼往下一搭,彷彿是在看着陶芳林小腹部位:“就不用陶才人招待了。”

    陶芳林只覺肚腹裏頓時像個還沒生出火的炭爐,直冒霧騰騰的煙氣兒,幾乎就要指着木末教訓出口了,險險地意識到那番因此機緣巧合而生的計劃,吞嚥一下,暫時忍了那嗆吼的青煙兒,皮笑肉不笑都找了半天感覺。

    “殿下不在府裏,且後日就要動身,明日也是不得空閒的,木末姑娘如果真要見到殿下才肯說來意,那可就得等上個一年半載之後了,我也是擔心誤了姑娘的要緊事兒,纔來此先問一聲兒。”

    陶芳林覺得自己怕是沒法子等到木末主動行禮了,才款款坐到了與木末坐椅一幾相隔的位置,眼角的餘光睨見木末忽而急躁的神色,陶芳林這才稍微的鬆了口氣——這賤人雖然卑微愚蠢,行事荒唐遺笑世人,對趙蘭庭卻有着極其強烈的企圖心,這是把合適的利刃,說不定就能造成顧春歸死於非命,這樣難得的利匕又怎能錯過呢?

    “這麼說這兩日我是見不着周王了?”木末眉頭蹙得更緊。

    “姑娘有什麼話與我說也無妨,橫豎我纔是相跟殿下遠去金陵的人,姑娘若有請託,便是我不敢自作主張,至少還能及時知會王爺一聲兒,我對姑娘可不像顧宜人那樣持有成見。”陶芳林眼睫忽閃。

    這個木末,那一世甚至會妒嫉

    她,更不提這一世趙蘭庭和顧春歸確然是琴瑟和諧郎情妾意了,木末必定厭恨顧氏,那麼她暗示與顧氏有隙,就能獲信於這個女人。

    果然木末的態度有了顯然的變化——仔仔細細打量了陶芳林幾眼,頷首道:“陶才人看來確然並非淺薄庸俗。”

    說完話卻就站起了身:“那就有勞陶才人轉告周王吧,我要與他共往金陵,但義母不肯通融,還得請他替我說服義母。”

    揚長而去。

    淑絹直到這時醒過神來,不由自主往外追了兩步,又意識到這行爲壓根就無必要,懵懵懂懂地轉過身:“這位木末姑娘認真是名不虛傳啊,如此倨傲,大抵公主郡主也就這樣了。”

    “公主郡主那是真有倨傲的資本,木末如此卻不過是因爲愚狂罷了。”陶芳林這才冷笑出聲,看來木末的的確確就是個蠢貨,也難怪會因一廂情願爲個正眼都沒看過她的混帳殉死,論腦子有病的程度和董明珠都有得一拼了。

    但正因爲木末愚蠢,這把利匕纔會更加襯手。

    陶芳林又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周王這日將近三更時纔回到王府,他而今已然榮獲了不拘宵禁的特權,自然也能正大光明的和蘭庭以及朝臣文官見談,但今日他拖到此時才晚歸卻並不是爲了正務,而時被曹國公叫去耳提面命了一番,傳達的大抵還是張太后的意思吧,勸他莫與齊王、秦王相爭——張太后雖答應了不再強行干預立儲之事,不過仍然沒有打消阻止周王得儲的想法,她不再要求弘復帝立長,但她還可以要求周王“謙讓”。

    周王當然不會如此柔弱可欺,但則與曹國公虛以委蛇還是必要。

    張太后畢竟是弘復帝的生母,軍國大政上弘復帝不會盲從於生母,但當然還會顧及張太后的顏面,要若周王不敬壽康宮及曹國公,必定是會讓弘復帝心生不滿的。

    總之周王回府後頗有些呵欠連一的疲態,還被陶才人給攔了一道,越發的不耐煩了——這女人,都說了會帶着她同往金陵,多麼恩重寵隆了?眼看過兩日就要離京,多的是和她朝夕共處的機會,還緊着這兩日爭哪門子的寵?

    不過周王還是決定隱忍,因爲他家王妃看來是不能夠和陶芳林勾心鬥角的,至少在得儲之前,還需得他親自出面斡旋,免得這女人狗急跳牆。

    又好在是陶芳林今日確有“正事”,倒也沒有光顧着衝周王獻媚示悅,三兩句就把木末來訪的事說明白了,周王“嘿”地一聲笑了出來:“木末還真是越來越荒唐了,上回她連和我絕交的話都已經說了出口,怎麼這時還好意思登門,登門不說,她倒發號施令起來了?”

    蘭庭連見都不想和她再見,她跟去金陵又有什麼作用呢?且這回前往金陵是爲大事,帶着個青樓女子同行成什麼樣?

    周王伸了個懶腰:“別管她了,早些安置吧,明日一大早還得趕去息生館呢,逕勿倒好,直接就能從城郊動身,我還不能這麼輕省,需得拜別皇上正式領了使符,明日聚會後還得回內城一趟。”

    把手一攤就等着陶芳林替他寬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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