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首輔家的長孫媳 >第536章 噩夢逼真
    懷疑一但滋生,春歸就摁捺不住逮着這一懷疑思索有無可能性,但任憑她從頭到尾如何梳理,竟然只覺既無確鑿實證的同時,又無法排除周王就是天下禍患的可能,她越是思索越覺腦子裏一團混亂,胸腔裏也如塞進了一窩亂麻,輾轉反側進而成了坐立難安,乾脆披衣散發的去敲響了隔壁的艙門。

    甲板上的三人會商結束後,今晚周王並沒再拉着蘭庭秉燭夜談,雖因二層右端和二層左端的艙房一般狹小無法讓兩人安歇,但蘭庭仍然選擇了與春歸比鄰的艙房安置,他似乎也並沒有睡着,春歸剛剛兩叩,房門就應聲而開了。

    “一直聽見你房間的動靜,就知道輝輝無心睡眠。”蘭庭讓了春歸入內,他這邊艙房連燈燭都未吹熄,挨着臥榻擺放的一張長條几案上還有翻開的幾本文檔,說明他剛纔正在案牘勞形。

    春歸併不往臥榻上坐,站在條案前便開口道:“也許是我胡思亂想……但萬一魏國公輔佐之人正是周王……”

    “輝輝對殿下的成見也未免太深了。”蘭庭無奈,以爲春歸會有這樣的胡思亂想是因周王移情木末,所以爲周王妃日後的處境憂慮不平,他伸手替春歸整理着髮鬢,口吻柔和:“魏國公倘若真是輔佐周王,又何必遣了謝百久來遊說?我與他既然已在同一陣營,何必多此一舉拉攏爭取?”

    春歸無法說出玉陽真君的存在,提示蘭庭魏國公背後的謀主會成爲生靈塗炭的罪魁,只好用另外的理由加以提醒:“但逕勿早已篤定魏國公草菅人命、心狠手辣,與咱們斷非同道中人,要是知道周王與魏國公早便勾搭成奸,必定會考慮另擇賢主,周王既與逕勿交好,勢必也明白你的秉性,所以授意魏國公誤導逕勿,這才方便他爭取逕勿佐助。”

    “那麼周王又有什麼籌碼贏獲魏國公死心踏地相助呢?”蘭庭並未矢口否定春歸的猜疑,而極有耐心的說明:“周王若然登臨帝位,最爲仰仗者當是寧國公府與晉國公府,魏國公府與周王並無姻聯,屆時怎能實現龔斷大權操控朝政?如果魏國公當真佐助周王,周王府與鄭氏一門之間就必然出現利益勾聯,總不至於魏國公只憑空口承諾就誠服於殿下,且我相信聖德太后,只要周王與鄭秀間存在利益勾聯,絕對難以瞞過她老人家的雙眼,而聖德太后也勢必不會縱容周王爲謀權位不擇手段,更不說替周王隱瞞說服太師府相佐了。”

    這一層春歸不是沒有想到,但她仍然不能打消防心:“或許咱們太過低估了魏國公與周王呢?或許聖德太后當真被他們瞞在鼓裏?”

    “輝輝有這樣的猜疑,倒可能正中魏國公下懷,他的挑撥離間之計看似拙劣,不想竟能發生奇效了。”蘭庭也仍有自己的堅持。

    春歸便嘆息一聲,還不死心:“那麼逕勿如何解釋魏國公這番故布迷癉?誠如逕勿早前所說,魏國公輔佐者無論是秦王還是八皇子,着實都與周王處於敵對陣營,咱們受不受其誤導對於魏國公有何收益?假設魏國公輔佐者便爲八皇子,難道咱們此時還會從競儲分心,先去對付八皇子?一定不會,無論魏國公是什麼居心,而今之計,咱們必定是先助周王贏得儲位。”

    “魏國公是何目的,我確然一頭霧水毫無端倪。”蘭庭道:“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咱們不能受其所擾,走進他設置的迷癉裏。”

    蘭庭的辯解並沒能完全說服春歸安心,但春歸也知道自己的突發奇想也着實沒有憑證支撐,且這時就算能夠說服蘭庭對周王猜疑提

    防,萬一這念頭確然是她在胡思亂想,對於大局可謂相當不利,她也放棄了說服,只暗下決心接下來必須用心關注周王的言行舉止。

    “我送你去艙房安歇吧,輝輝亦莫過於在此類權奪之事上廢神,從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咱們做好該做之事,不必過於掛心成敗得失。”蘭庭攬了春歸的肩,把她往隔壁艙房送。

    他看着春歸除去繡鞋頭挨軟枕,一副乖巧聽勸打算安歇的模樣,忍不住伏低身體親吻一下女子清爽的額頭,剛準備起身,袖子卻被青蔥玉指給輕輕拽住了。

    春歸今晚的確覺得心神難寧無法入睡,忽閃着眼睫撒嬌:“待我睡着了逕勿再過去可否?”

    “敢不從命?”蘭庭微笑,便順勢拉着了春歸的手:“你安心睡,我就在這裏。”

    他看着春歸果然閉上了眼睛,才吹熄了榻邊上的燭燈,艙房裏一下子就黯寂了,只有舷窗外流入的月色,水聲漿聲和女子逐漸平長的呼息,春歸已經入夢許久,蘭庭卻仍然不捨離開,但艙房裏一人躺臥雖然有足,兩人共枕卻儼然擁擠的牀榻着實讓他無可奈何,他只能在自己實在忍不住有如潮水般涌來的睏倦時,輕手輕腳的離開。

    春歸也正陷入一場夢境。

    這場着實逼真的夢境。

    她騎着快馬,心情急躁,不知奔往何處,但也明白自己必須見到某個人,證實某件事,而場景卻有些恍惚的,只漸漸荒無人煙,觸目是青山不斷、水流湍急。她從馬背上下來,一個踉蹌幾乎摔倒,但她儼然無法顧及許多,邁步直奔向一艘停靠在那不知名的水域上,看上去毫不起眼的一葉扁舟。

    彷彿是突然之間,不知從哪裏涌來許多的黑衣人,他們蒙面,眼神陰森,手持利器,阻斷了她的去路。

    突然又聽馬蹄聲聲,她回頭。

    她看見了同樣手持

    利劍,奔向她的人。

    眉眼清晰,是周王。

    春歸兀地坐起。

    她當然仍在艙房,軟榻之上,水聲不斷縈繞耳畔。

    只茫然了一瞬,春歸就醒悟過來自己是從又一場逼真的噩夢驚醒,混亂的腦子裏忽然冒出了一個想法——

    她是想到了另一個身具“夢卜”異能的人,周王府才人陶芳林,她選擇楚心積慮嫁入周王府,豈不篤定周王必是最終的勝者?而能夠讓天下大亂的罪魁,也應當便是最終大獲全勝且登臨帝位的人!

    也許陶芳林最後在飢病交加中死亡,原因不僅僅是被太師府休棄,春歸不相信蘭庭就算休妻,竟能鐵石心腸到了眼睜睜看着曾經的結髮妻子掙扎於病痛困苦而不出手援助的地步,那麼是否能夠推斷出一個結論——蘭庭那時已經無法解救陶芳林於水深火熱之中了,那時整個太師府或許已經衰敗,甚至於,蘭庭已經身亡。

    那時已然是天下大亂、民不聊生?

    而陶芳林今生做出的選擇,應當是篤定周王能夠成爲改變她不幸命運的人。

    春歸茫然地看向舷窗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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