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首輔家的長孫媳 >第678章 差別之大
    淑絹其實有幾分猶豫,也有幾分衝動——要是不加阻攔,任得周王去質問陶才人是不是才更應當?她觸怒周王,也許會被幹脆發賣,雖然會遭受艱難困苦,但還有機會能夠保住性命,便是被陶才人惱羞成怒給杖殺了,也好過擔驚受怕一場最終還是死路一條,早死早投生,說不定反而被她拼出一條活路了呢?

    但她到底還是不忍心的。

    她的顧慮其實並不是日後會被過河拆橋,她只怕陶才人仗着有“夢卜”的異能就妄自尊大,淑絹着實怎麼看怎麼看不出陶才人當真會有母儀天下的機會,以至於她偶爾都在懷疑陶才人並不具異能而是患有癔症了——固然,周王而今確有勝算問鼎九五,可趙副使哪裏真是薄情寡義的人?

    顧宜人嫁進太師府的時日可不短了,至今還未生育子女,趙副使待她卻一如新婚燕爾之時,從前淑絹還不篤定,可這回來吳王宮,多少人事可都是親眼目睹!

    如若陶才人“夢卜”並非癔語,一切都是真實的,那就只有一個解釋了。

    趙副使根本就不是薄情寡義的人,只不過陶才人沒有顧宜人的福份。

    先已得知人生慘淡,楚心積慮嫁進周王府的陶才人,並不滿足於現世安穩,從一開始就有母儀天下的野心,但甚至連淑絹都看破了周王對待陶才人心存敷衍,沒有一個男子會樂見枕邊人心狠手辣不擇手段,陶才人尚且以爲她的僞裝能夠瞞騙周王,那麼現實裏的下場會比陶才人的“夢卜”還要慘淡百倍。

    可淑絹必須承認的是,陶才人對待她果然是念及主僕之情的,陶才人以爲日後將得尊榮無限,所以才願意提攜她也成爲人上人,陶才人至少對她,沒有包藏禍心。

    那麼她要是承認陶才人明知她不願侍寢,卻非要將她送上週王的牀榻……

    不會有另外的可能,周王眼下對陶才人就會心生厭恨,不管陶才人是否能夠順利分娩,也不管陶才人生下的是兒是女,失寵都已成爲定局,淑絹認爲不應由她摧毀陶才人的將來,她不想成爲葬送陶才人的兇手。

    很短促的時間,沒法子過多的衡量利害,淑絹就做出了選擇。

    “殿下,奴婢不敢違背才人的囑令,是奴婢瞞着才人對殿下着實是……奴婢懦弱無能,因懼殿下威儀,才如此顫顫兢兢不成體統,辜負了才

    人的好意,奴婢死罪,望殿下莫因奴婢之罪怪責才人。”

    說完這話後淑絹終於忍不住哽咽。

    隔了好一陣,她才聽見周王冷淡的腔調:“你果然不愧是陶氏的忠僕。”

    淑絹匍匐在地緊緊閉上了眼。

    周王像是也堪破了淑絹這時絕無可能背主,他沒有立行逼迫,緩緩踱回,仍是大馬金刀往牀上一坐:“罷了,我要是把你今日這番作態告訴陶氏,你逃不了一場責罰,我呢,也不至於盯着僕婢下人爲難,不過我願意配合你作戲,爲的是什麼你應當也心知肚明,我這時不再逼迫你,容你自己考慮清楚,是跟着陶氏一齊往死路上走呢,還是懸崖勒馬爲自己爭取一線生機。你是忠僕,奈何從賊,對惡徒的忠心可不是什麼高風亮節,沒有資格得獲免死金牌。”

    淑絹心裏頓時又是一片哀號悽哭。

    她判斷果然不差,周王果然一早就洞悉了才人的慾念,這都不能僅僅稱之爲猜忌了,分明已然對才人心生厭恨,才人絕無可能得逞,不存半點僥倖。

    周王的袒護無非是爲了從她口中探知陶才人的惡行,淑絹可是清清楚楚,當日

    顧宜人險些命喪禁內江廢妃的毒手,正是陶才人在後推波助瀾,而自己,也被才人逼着做了一回幫兇!

    背叛陶才人她將贏得一線生機,甚至能夠達成心願從此腳踏實地渡日,但她的良知卻必然不安,真是太難了,太難了,人生爲什麼這樣艱難?

    淑絹不願背主,但又不敢把周王的話告訴陶才人,因爲她要是出賣周王也不能改變任何結果,只不過拼着自己一死預早讓陶才人也深陷絕望而已,不智之尤。

    吳王宮裏接下來的日子,着實是讓淑絹深覺步步驚心。

    而隨着元宵節後,周王再次因爲徵賦等各項收尾工作開始案牘勞形,竟然提出將淑絹乾脆調走服侍時,陶芳林的心情不自主便是往下一沉,就連周王府的良醫正已經給出確診,斷定她的確懷有身孕的利好消息也不能減輕那疑慮,這日的“告別”之辭,說得就很是皮笑肉不笑。

    “瞧瞧,阿淑你果然是太低估了自個兒,這還沒等回京呢,殿下便迫不及待要替你定名了,王妃又是寬容大度的主母,待殿下提出正式納了你爲王府妾室,王妃必然不會反駁,說不定啊,今後就能得個選侍的名銜,

    這回你總算不能夠再埋怨我硬逼着你服侍殿下了吧,阿淑日後成了宗室貴眷,可別忘了我的好。”

    這番話不無告誡之意,淑絹聽進耳裏只覺越發的心驚膽顫。

    她着實難以抒解心裏的鬱愁,這日便忍不住去清暉園裏閒逛,不覺間竟然就逛去了中庭,遠遠的看見好幾個丫鬟正攀折着花枝,走近些,認出正是太師府的菊羞、入淵幾個,又有周王府的婢女阿丹。

    淑絹情知阿丹是聖德太后調撥給周王的僕婢,一貫便得周王信重,所以也養成不苟言笑頗有威儀的態勢,往常可不見她和婢女們笑談玩鬧,而這時眼見着菊羞竟敢拿着花枝往阿丹身上抽打,阿丹也不着惱,淑絹多少覺得幾分驚異。

    她這時也不好調頭便走,只能近前招呼閒敘幾句。

    菊羞她們也不避忌,仍是自顧玩鬧。

    於是淑絹便知道了今日她幾個聚在這裏折花,是爲了給菊羞的姐姐梅妒道賀。

    “大奶奶已經開了口,大爺自是不會有異議,湯回更是喜不自勝,這下可好,他就算我日後的準姐夫了,雖說姐姐而今仍在安樂院服侍,我們不能去安樂院裏鬧騰,但晚上等姐姐得了空閒,拉她來安平院,我們再親口把這件喜訊告訴姐姐,看她這回還敢不飲酒。”菊羞捉弄起親生姐妹來也毫不手軟。

    “阿丹姐姐今晚也一起來,你可也是盡了力的,該當阿梅姐姐一杯酒敬。”入淵儼然也很期待安樂院今晚即將召開的一場“夜宴”。

    “阿梅的婚事算是定了,阿菊你的呢?”阿丹笑問。

    “我早央了大奶奶,讓大奶奶在太師府家僕裏給我擇個英俊少年,雖說婚事得等回京後才能落定,也算是終生有靠了。”

    阿丹本想打趣菊羞,聽這話後“噗嗤”一笑:“你倒是一點不怕羞,居然還有這麼厚的臉皮央着顧宜人許你自擇夫婿,還拿來在我們面前顯擺。”

    “有什麼好羞的,哪個女子不嫁人,就算僕婢夠了年紀,主家不也得允許婚配?這可是人生大事,要因怕羞糊里糊塗嫁了個說不到一處的夫婿,豈不是害了自個兒?我們啊,又都這樣的幸運,大奶奶可不是拘泥的主母,不單隻我,入淵你們幾個日後婚嫁,也可以自己擇婿。”

    淑絹看着得意洋洋的菊羞,羨慕之情幾乎摁捺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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