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首輔家的長孫媳 >第695章 送爾歸去
    和柔而今在老太太眼中的價值,比李琬琰還要遠遠不如,無非是爲了噁心蘭庭和春歸而已,但她以爲蘭庭提出身契之事只是爲了拖延,是蘭庭料定她不肯舍和柔身契,喪失了把控操縱的把柄,老太太又怎會讓蘭庭如願呢?

    身契就這樣被和柔奉上蘭庭跟前。

    “奉茶的事留待明早吧,今晚你先歇在廂房。”蘭庭收了身契,揮手示意和柔告退,便繼續和春歸把盞言歡。

    這一點都不影響和柔雀躍的心情。

    望穿秋水終於還是被她盼到了今日,就知道大奶奶再是如何貌美狡詐,只要沒有那等幸運爲大爺開枝散葉,遲早都擋不住大爺納妾,相比李氏,她畢竟是處子之身,且又爲朱夫人舊婢,大爺從前對她的厭恨無非是因爲顧氏居中挑撥離間,但顧氏再是如何妒悍,成婚三載卻不能有孕也是一樁鐵罪,大爺還哪裏會一再的姑息縱容?

    相比李氏,大爺當然更加青睞自己,大爺對她到底還是與衆不同。

    和柔開心得一晚上就沒睡踏實。

    次日因爲要奉茶,想到顧氏不情不願只能隱忍的模樣,和柔就越發興奮了,於是先就擺起姨娘的架子來,囑令前來服侍她梳洗的小丫鬟爲她盛妝打扮。

    小丫鬟十分爲難:和姨娘自己可沒帶着胭脂水粉,難不成還得問大奶奶討要?

    遲疑了一陣只好向菊羞討主意。

    菊羞今日卻格外的好說話,拿了自己的胭脂水粉不說,還捎帶了幾件首飾玉佩,當真樂意爲和柔盛妝打扮。

    嘴上還說着軟話:“都是奴婢慣常用的物件,卻是得大奶奶賞賜,姨娘莫嫌棄。”

    和柔心下冷笑,嘴上卻也不忘應酬:“有勞姑娘了,姑娘也莫說這些客氣話,我與姑娘原本是一般的人,只望着能夠服侍得大爺滿意,爲大奶奶分憂而已。”

    “奴婢和姨娘可不一樣,待姨娘今日奉了茶,就是奴婢半個主子呢,姨娘千萬別這般擡舉,自古尊卑有別,貴賤相異,奴婢懂得規矩,所以豈敢僭越本份。”

    這有言外之意,奈何和柔已經聽不入耳了,不過聽不聽得入耳這時也無關緊要。

    春歸今日甚至都不曾出面,她已經先一步去小沈氏屋子裏晨省了。

    蘭庭看着盛妝打扮的和柔,不多搭理,只交待青萍:“把那牙婆叫進來吧。”

    牙婆?!

    滿心雀躍的和柔這才驚愕擡頭。

    “我給過你無數次機會,奈何你仍然執迷不悟,我對你的容忍也只能到此地步了,不管你尋死覓活也好,便是今日在此血濺三尺……我不會改變主意,要麼你就尋死,要麼你就接受被髮賣的事實。”

    “大爺,可是妾身,已經……”

    “老太太擡了你作姨娘,但你仍是侍妾,我發賣侍妾不需要任何理由,厭恨二字即可。”

    “大爺,妾身對大爺……”

    “你對我如何並不重要,我不容你,纔將你發賣。”蘭庭不再多說,拂袖而去。

    和柔到底沒有尋死,哭哭啼啼隨那牙婆而去了。

    消息很快傳到了躊躇園。

    今日不管是小沈氏,還是春歸都沒再來這裏晨省,因爲蘭庭已經代替老太太宣揚,老太太好清淨,免了諸位晚輩問安,閉門謝客——這是將老太太又再重新幽禁起來。

    斥鷃園裏倒是青萍不忘打趣菊羞:“明知和柔要被髮賣,你竟捨得下你那多首飾?”

    “是大奶奶的交待。”菊羞道:“大爺也沒有那般絕情,說是把和柔發賣,實則早就交待了牙婆替她尋戶可靠的人家,不是別人,正是臨安婁氏,和柔若是想通透了,靠着一雙手不愁養活不了自個兒,有那些首飾傍身,日後就算更多一重保障,總之大爺和大奶奶算是盡了主僕一場的情義,日後如何,就看和柔自己怎麼想了。”

    “和柔也真是遇着了善主,若換別的門第……”青萍搖了搖頭。

    別的不說,就說她的舊主恭順侯府,對於和柔一類不安本份的婢女可從來不會這樣寬容,發賣苦役是怎麼也免不了的,也不能說主家苛厲,誰讓奴婢毫無自覺呢?一而再再而三的抗逆主家,這樣的奴婢誰也容不下。

    “說起來還是因爲朱夫人,和柔成爲現今的模樣,和朱夫人不無關係,大爺能怎麼辦呢,朱夫人再怎麼說都是大爺的生母,生母造的孽,也活該大爺收場。”菊羞也嘆了一聲。

    “所幸的是沈夫人雖只是大爺的繼母,還不曾那樣的涼薄。”

    “要不是沈夫人,大奶奶也不會嫁進太師府,大奶奶可記着沈夫人的恩情呢,我們大奶奶就是這樣有良心。”菊羞得意洋洋說道。

    “只和柔這樁雖然解決了,還有另一位。”青萍很是憂心忡忡:“這一位怕會更讓大奶奶爲難了。”

    “放心吧,大奶奶可不是那樣軟弱的脾氣,李氏從前可曾在大奶奶面前佔得便宜?更別說如今,連舅太太和幾位舅少爺都容不下她,要說起來,李氏比和柔更加可恥呢,好端端的日子不過,偏要貪圖榮華富貴,大奶奶又沒欠她什麼,她竟然恩將仇報,鬧得衆叛親離,我就看她能落着什麼好。”

    而雖被幽禁,卻仍然聽說了和柔已被髮賣這消息的老太太自然是滿腹怒火,不過她明知李琬琰近日就會依計行事,到底又暫且忍下了心頭的怒氣,等着看蘭庭如何身敗名裂。

    老太太確然不需久等,就在次日,李琬琰就從江家到了順天府推官衙門外頭。

    但她還沒進去,就被一個熟人攔住了去路。

    湯回,連李琬琰都知道了這位是蘭庭的心腹。

    “大爺相請李娘,私下一會。”

    “私下”二字已經足夠讓李琬琰心跳如擂了。

    也是望穿秋水終於纔等到今天。

    李琬琰雖然心懷孤注一擲的決心,但因爲這一講劃對她存在的風險莫測,說到底心裏還是幾分遲疑猶豫的,突然聽說蘭庭竟然請她私下一會,又怎不心生期待?

    畢竟是個人都會規避風險,願意選擇捷徑,安安全全的就能達償所願。

    說是私下一會,地方卻仍是選擇在太師府,外院,蘭庭婚前當作居院無異的書房。

    談話地點自然不會是屋舍,就在廊廡底下。

    “我

    就直話直說了,不管李娘子今日去推官衙門是何意圖,趙蘭庭絕無可能納李娘子爲妾,李娘子如若一定要聽從舍祖母的陰謀……看在內子的情面上,趙某不會讓李娘子自尋絕路,總之呢,李娘子今日是不可能再得自由了,趙某會行非常之法,送李娘子去鐵嶺衛,從此李娘子,在鐵嶺衛可以衣食無憂,但再也不能離開鐵嶺衛一步。”

    李琬琰:???

    她是被威脅了麼!!!

    蘭庭像能讀出李琬琰的腹語:“這不是威脅,也不是和李娘子商量,我只是告訴李娘子只有這個結果。”

    “你……我已經和馬家子和離……”

    蘭庭這纔看了李琬琰一眼,一笑:“趙某與馬郎性情甚是相投,視馬郎爲友,如李娘子如此無情無義的人……趙某深深以爲,馬郎與你和離也好,總不能趙某爲解自己之憂,不顧馬郎的美滿吧?所以李娘子放心,送你去鐵嶺衛,並不要把你送回馬家。”

    “這可是顧春歸的奸計?”李琬琰發也尖厲的質問。

    “李娘子已經不是李家人,與內子更加毫無瓜葛,不過趙某深知內子,明白她對於李娘子到底還是心懷寬容,不忍見李娘子自尋死路,所以纔多此一舉罷了……也罷,我就和李娘子坦言,我知道李娘子今日去推官衙門意欲何爲,是意圖謗陷我與內子,逼得我們妥協,李娘子也太小看趙某了,以爲憑你一面之辭,就能讓趙某身敗名裂?

    這件事一旦張揚,大舅母和大表兄絕對不會坐視不顧,只要他們出面澄清事實,試問李娘子會落得什麼下場?那時候無論舍祖母,抑或江琛,他們可不會袒護李娘子說出實情,李娘子只能承擔千夫所指,自受身敗名裂下場。”

    這樣的剖析讓李琬琰膽顫心驚!

    彷彿她這才意識到面前的男子,不僅僅是學富五車連中三元,城府手段更是高深莫測。

    所以更加不甘,更加不捨。

    “妾身可爲趙副使驅使,探知江家陰謀。”

    蘭庭已經厭惡得深深蹙起了眉頭:“憑李娘子的頭腦,我還真看不上。”

    李琬琰:……

    “至於人品,就更加毫無可取之處了,是我說得還不夠清楚?我是因爲內子心懷不忍,才願意給李娘子一條生路,又或許你更加願意留在江家?好吧,那我也不妨坦言,江琛很快就要獲斬身死,抄沒家產滿門流放,你真要和他們共走這條絕路?”

    李琬琰:!!!

    她好像完全不用懷疑趙大爺的警告。

    可爲什麼她就只有再回鐵嶺衛唯一選擇?

    “妹夫施恩,容我留在京都……”

    “我可不是李娘子的妹夫,再者說讓你留在京城,距離太近,我與內子都會覺得不甚愉快,鐵嶺衛是李娘子熟悉之地,若非家族遇赦,李娘子也只能在鐵嶺衛消耗餘生,李娘子既然已與家族絕裂,那就不應再享家族益處了,回去鐵嶺衛,不用勞作之苦,也能衣食無憂,李娘子還有什麼不滿足?”

    人心不足蛇吞相,這都是你應得的。

    蘭庭起身離去:“長路漫漫,也足夠李娘子深思熟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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