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首輔家的長孫媳 >第756章 黨營分明
    “鄭秀,別以爲誰不知道你一早就和太子暗中勾結了,梁師砦剛把顧濟滄從懷柔帶走,次日大清早便去了你魏國公府拜訪,還有趙蘭庭剛纔講逮獲那倭寇的人是董貫檢,董貫檢是誰的人?樁樁件件都和梁師砦脫不開干係,你敢說梁師砦的女婿申長英不是一早和你狼狽爲奸?!”

    臨淄王是因成爲衆矢之的才這般氣急敗壞,但他剛喊出這一番話又立即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

    正殿裏一時間鴉雀無聲,衆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青筋暴漲又追悔莫及的臨淄王,以及慘無人色的成國公、申適三人身上。

    蘭庭卻意識到了一件事。

    哪怕溫驍一直和桑、徐、申三門狼狽爲奸,但應當僅只有溫驍纔是真正聽令於鄭秀,如申適等人的確是事臨淄王爲主,而且他們根本就不知溫驍另懷企圖,所以鄭秀才不怕當衆將申適置於死地。

    然而今日的殿議如果就僅這樣的結果,當然不算太子一方大獲全勝。

    他再次雙手持笏,恭身前推:“皇上,臨淄王對魏國公有一句質疑,臣以爲倒並非血口噴人,那名爲董千戶逮獲的倭寇並非是真聽從於東條大名的差遣送信給家岳丈,因爲家岳丈剛一回國即被控制自由,儼然是因喬裝逃離東瀛的事體已然暴露,家岳丈已然自證清白表明並非東條大名派遣的細作,東條大名又怎會再嘗試讓家臣聯絡家岳丈呢?而此倭寇目的,便是爲了暴露家岳丈是被臨淄王關禁於懷柔紅螺湖莊園,所以這倭寇不應爲臨淄王一方安排。

    庭之見解,倭寇確爲魏國公派遣,因爲成國公府的僚客黃荃迎實受魏國公指使!事先,家岳丈在水野家臣幫助下,喬裝混入東條大名派遣至福州接收戰備的船支,當東條大名發覺家岳丈逃脫時,船已起航入海無法追回,可惜的是家岳丈在登陸之後設法脫身時,使倭寇發覺,不過倭寇在福州若行追殺家岳丈難免會暴露身份,不利於接收戰備的計劃,的以倭寇只能知會溫驍,讓溫驍出手追擒。

    溫驍明面上是輔佐臨淄王,實則卻是聽令於魏國公,溫驍明知魏國公正在等待時機將太子殿下及臨淄王一網打盡,意識到家岳丈說不定會有作用,所以將家岳丈送往京城的同時,又火速送信魏國公告之此事,魏國公又果然心生毒計,策劃了利用臨淄王伏殺太子殿下,而後又再讓臨淄王獨擔謀弒儲君的一石二鳥之計。”

    蘭庭這一番話,除了太子、鄭秀之外,着實是讓今日齊集正殿上的其餘人俱是大驚,連四位閣臣都在面面相覷,一時難以判斷蘭庭這番指控是否確鑿,而洛崆纔剛因爲臨淄王“認罪”長舒一口氣以爲有驚無險的心情,再次因爲這番與事實毫無出入的指控掀起了驚濤骸浪,他也舉着笏板遙遙指向蘭庭:“我看是趙蘭庭你想借這機會利用臨淄王陷害魏國公吧?你明明是將八皇子殿下也看作爲太子的威脅,纔想趁此時機掃除朝野一切爲你忌憚的勢力,趙蘭庭,你這可是挑生皇族手足闔牆,將太子置於不仁不義之地的重罪!”

    “家岳丈究竟是誰交給臨淄王,是溫驍還是江寬,相信臨淄王自己一清二楚,郡王殿下也細想想,爲何魏國公意圖將溫驍摘清?”蘭庭懶得和洛崆理論,只問臨淄王。

    臨淄王自從說了漏嘴,親口承認他早知梁師砦夜襲紅螺莊園帶走顧濟滄,第二日大早上又親自往魏國公府拜訪的事,也明白自己便是渾身是嘴也不能狡辯脫罪了,心灰意冷之餘自然也極其怨恨他竟然是被鄭秀玩弄於股掌之間,一步步踏入這一死局,他當然不甘任由陷害他的人全身而退毫髮無傷。

    再有一點,江寬身後還牽繫着他的妻族建寧桑氏,如果所有罪責都被江寬承擔,那麼建寧桑必然也會被當作主謀懲以重刑,而要是溫驍被證實爲主謀,說不定建寧桑還能贏獲寬敕,不至於族誅門滅。

    “沒錯,的確是溫驍遣人押送顧濟滄入京,那三百死士,亦爲溫驍利用職務之便暗蓄於福建,爲了配合這回伏殺計劃才分批派遣入京。”

    臨淄王這一開口,申適便知大勢已去了。

    此時若不爭取寬敕更待何時?

    也連忙跪地招供:“皇上,臣罪涉向倭國私販戰備乃罪大惡極,不敢再狡辯,只罪臣之所以會生這私慾,全是因爲聽信了靖海侯溫驍的蠱惑啊,當年溫驍遊說罪臣,稱東條大名圖謀的是吞併幕府,一統東瀛諸島,屆時必將與我國修復外交,從此再也不會組派私兵擾我沿海百姓安寧,罪臣一時糊途,心想這或許更有利於徹底平息倭亂……那薛化,雖乃罪臣門客,不過各項機密之事,罪臣從未向薛化透露,他必然是聽從

    魏國公之令,爲助溫驍脫罪,指證罪臣。”

    臨淄王黨將矛頭齊齊對準了鄭秀,這人卻仍是一副氣定神閒光明磊落的模樣。

    “魏國公可有話說?”蘭庭問。

    鄭秀方纔說話:“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不過我倒不怕再聽趙都御繼續編派我的罪狀。”

    “魏國公的計劃自以爲周全,卻獨獨沒有想到太子殿下根本不會爲了家岳丈獨自犯險,當臨淄王故意將家岳丈仍然在世且爲他所控的消息透露,殿下便稟知皇上下令讓錦衣衛徹察,梁指使的女婿申長英,聽令於魏國公,所以魏國公當然知獲了這一不利的消息,魏國公的計劃乃是借刀殺人,倘若太子全身而退,對於魏國公而言根本無益,不過魏國公當時以爲太子殿下認定家岳丈無罪,纔敢將此案報知皇上交錦衣衛徹察,並非不肯爲了家岳丈涉險。

    所以,才安排了那倭寇現身,且故意讓董千戶擒獲,這樣一來殿下便會相信家岳丈的確涉嫌叛國投敵的罪行,雖不幸爲溫驍拿獲,落於臨淄王掌控,然而東條大名已經在設法營救,魏國公以爲太子殿下會投鼠忌器,一邊引誘臨淄王執行伏殺,一邊設計在當日脫身親自去紅螺莊園救人,而魏國公你那日會在紅螺莊園安排刺客,如此一來纔會順利達成你借刀殺人的計劃。”

    “那麼在趙都御看來,鄭某是於多年之前便已經裏通外夷,暗藏謀逆的禍心,卻一直隱而不露,

    坐等着太子入主東宮後才使這殺手鐗?”鄭秀側着面孔,斜挑一邊眉梢:“鄭秀當真是辜負了皇上這些年的信任,罪該萬死,不過如若趙都御指控乃鄭秀一人,鄭秀一死能保朝堂安定,倒也不是死不得,不過趙都御指控的還有靖海侯乃鄭某的同謀,這可關係到東南沿海的安寧,鄭秀可不敢認罪,致使君國社稷百萬黎民陷於劫亂了。”

    戰局如此膠着,鮑文翰怎能置身事外,他與魏國公府本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退一步則是身敗名裂滿門伏誅,此刻當然要與鄭秀一同並肩禦敵。

    所以慨然道:“皇上,趙都御對魏國公及靖海侯之指控全是推測之辭,空口無憑,臣職任都察院左都御史之職,懇諫皇上萬萬不能憑此推測之說定罪魏國公及靖海侯,尤其靖海侯,多年以來鎮守東南海防功勳彰著,即便是因此欲加之罪停職待審,恐怕也會使福建都司將士心寒啊!”

    鄭秀一直看着蘭庭,此時緩緩逼近一步:“又或者趙都御已經審問過黃荃迎,且他已承認爲鄭某指令唆使臨淄王伏殺太子殿下?”

    “魏國公老謀深算且行事謹慎,明知臨淄王入罪後黃荃迎即將自身難保,怎會耳提面命親自指令黃荃迎行事?即便刑問黃荃迎,相信他招供之人也斷然並非魏國公。”

    “那麼趙都御又將如何證實自己的指控呢?”

    “魏國公莫非是忘了還有孫崇葆?當然,孫崇葆確然也並非聽奉魏國公指令行事,但據他招供,他雖爲黃荃迎引薦攀交成國公及臨淄王,做爲相助臨淄王‘獲儲’之關鍵作用,不過他真正聽令的人卻是英國公世子程敏。”

    作爲涉案人之一,程敏此時當然也在正殿大堂之上,不過他已經有所準備,起初根本便不曾參與脣槍舌箭之中,直到這時才顯露出震驚之色:“趙都御這話當真?可程某並不與孫崇葆相熟!”

    不與孫崇葆相熟,卻沒否定與孫崇葆相識,這是一個極其安全的說法,如此一來就算蘭庭拿出證據,證實程敏與孫崇葆曾有來往,程敏也能夠繼續狡辯下去。

    “孫崇葆招供時,朕也在場聽聞。”弘復帝冷然道:“他親口承認是經你程敏授意,佯作投誠萬世義,爲萬世義所用。”

    程敏這才大驚失色,雙膝跪倒:“臣請皇上明鑑,臣雖經門中僚客引薦,見過孫崇葆數回,但因不喜此人極盡諂媚阿諛,曾直言拒絕其投身爲我程門僚客的請求,必是這孫崇葆因此對臣懷恨於心,眼看罪行暴露自身難保,乾脆中傷臣意圖陷害,臣敢與孫崇葆當場對質,望皇上許可。”

    “那就帶孫崇葆上殿吧。”弘復帝緊蹙着眉頭。

    他也着實沒有料到這案子越往下審,牽連的人竟然越多,案情的複雜性及嚴重性也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而正因爲案情干係重大,所以弘復帝也明白這個時候不能含糊縱容了。

    老二是鐵定罪責難逃,剩下的鄭秀和趙蘭庭,究竟是誰居心叵測,究竟是誰置社稷民生不顧,今日必然應有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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