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亦繁稍稍四處環視一眼，略帶訝異地問：“雲滄瀾沒派人去找我？”
“去了，但是找到我和羽羽以後，老爺就突然把人都叫回來了。”
“都叫回來了？”簡亦繁抿脣，微微思忖了一下就明白了雲滄瀾的意思。
兮兮在他手裏呢，他只用端坐在雲宅之中，不怕她不回來。
“大小姐，要現在過去嗎？”
簡亦繁搖了搖頭。既然雲滄瀾不派人來找她，那她又何必湊到跟前去找不痛快。反正現在陸慕安已經知道事情的真相了，想必很快就會找到孩子，到時候就可以和這裏說拜拜了。
兩人走回院子，院中有人在打掃殘雪。
“羽羽呢？”
“她說要去找個朋友，一會兒回來。”
脣角露出一抹猶疑，憂色緩緩爬上眉梢，簡亦繁問：“她去哪兒找朋友？”
“就在雲家，從前和她一起在花園幹活的人。您要找她嗎，我馬上去叫她。”
“不用了。”簡亦繁緩緩步下階梯，長長的睫毛微微垂下，狀似無意地問：“只是你和羽羽跟在我身邊也有幾個月了，我對你們以前的事還一點都不知道。”
靈芝跟着她走下階梯，院中的磚石地很平穩。她略略轉頭看簡亦繁，目光從她臉上細細劃過，但半晌都沒找到她想要的情緒。
她仔細斟酌了半天，才低聲道：“如果您想知道的話，我可以給您講講。不過多半都沒什麼意思，畢竟這家裏的氣氛您也知道。”
簡亦繁點頭，輕輕笑了笑，“我也只是說說而已，以後若是和蘇瑾瑜結婚了，只怕要長居雲家，你們倆也要長久地陪在我身邊，多瞭解瞭解總是好的。”
“您……”靈芝頓住，面露猶疑，忍了半天，她終於沒能忍住，問：“您真的打算順從老爺，和蘇先生結婚？我以爲今天姑爺帶走您會有辦法的……”
辦法自然是有的，只是她現在還不能告訴身邊的這些人。
“小姐。”靈芝忽地停住，悄悄拉住她的衣側。簡亦繁回頭見她滿臉憂色，猶疑異常。
“有話不妨直說。”
“……您和姑爺，就沒有商量出什麼辦法麼？我今天……”她停住，四處環視一圈見無人才悄聲說：“我今天趁機會問了一下一個認識的朋友，她之前是大夫人那邊的人，最近才被調到老爺身邊。她說小小姐好像……”
眉頭一跳，簡亦繁看向她，“好像什麼？”
“好像不是咱們屋裏的這個孩子。”
心裏微驚，但表面上仍舊維持神色不變，簡亦繁問：“爲什麼這麼說？”
“她說之前無意中聽到夫人和大少爺的談話，夫人說小小姐已經被老爺送走了。放在您身邊的這個是假的，是老爺故意用來穩住您的。”
簡亦繁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說這話來試探自己的，但云滄瀾和衣燕黎都知道自己已經明白這個孩子不是兮兮，雲景品應該也知道了。如果靈芝是他們的人，應該不至於用這個問題來試探自己。
不管是不是試探，只要不是他們的人，那麼她對自己就沒有危害。
她故意嘆口氣，幽幽地說：“我已經感覺到了，但是孩子剛出生就被從身邊帶走，我也沒辦法確認。你那朋友能確認嗎？”
“她現在在老爺那邊服侍，我已經讓她幫忙留意了。還有喬喬，我最近在和她接觸。”
這麼說她也算是全心全意在替自己着想了。
簡亦繁不由得側眸，微微凝視起身邊的這個女孩子。
靈芝不算大，年紀上其實和羽羽不相上下，但是性子比羽羽沉穩多了。如果說雲家那些人要在自己身邊安插人的話，之前她只會懷疑是靈芝，畢竟靈芝可比毛毛躁躁的羽羽好多了。
但在經歷了今天的事情之後，簡亦繁不確定了。
她悄悄捏了捏靈芝的手，腳步加快同時對靈芝說：“跟我來。”
靈芝聽話，乖乖跟她進了房間。
簡亦繁關上門，這才鄭重地對靈芝開口，“你對羽羽有多少了解？”
靈芝見她態度如此嚴肅本就有點意外，眼見她特意問到羽羽更加詫異。想了想，她才說：“不是很瞭解，以前雖然都在雲家工作，但我和羽羽的性子您也知道，幾乎是天差地別了，來往不是很多。”
簡亦繁點了點頭，這個她已經想到了。不過也許正因爲這樣才更好，至少她們倆沒什麼串通的可能。
“那接下來的日子裏，你好好留意一下她，看她都和誰來往。”
“大小姐……”靈芝更加猶疑，“您是懷疑羽羽有異心？”
簡亦繁沒有回答她，但心裏卻正是這麼想的。
她從沒有在羽羽和靈芝面前說過和陸慕安的往事，也從來沒有表現過和陸慕安很恩愛的意思。羽羽一個一直在花園工作的邊緣人，但今天當着她的面脫口而出說她和陸慕安的感情很好。倘若不是有人提前和她知會過，她怎麼會知道自己和陸慕安關係好。而且在雲景純勸自己離開未果之後，羽羽又說雲景品可以幫自己離開，說是巧合的話未免也太巧了。
她下意識摸了摸左手無名指，那兒的戒指早就已經被摘下來了。可長久以來養成的習慣無法改變，她微凝眸，“也只是一點疑問罷了，如果沒有問題當然是最好的了。我在雲家獨木難支，如果你們倆再……”再有異心的話，對以後的計劃不利。
靈芝連忙應聲，“大小姐，我對您絕無二心。”
“我知道。”
“羽羽她……”靈芝輕輕咬了咬下脣，猶疑了很久，最後只是說，“我會好好留意的。”
簡亦繁點了點頭，順便輕輕拍了拍她的肩，“你放心，不管我以後何去何從，一定都不會虧待你的。”
眸中微光流轉，靈芝也點了點頭，繼而微微低下頭說：“我相信您，我只希望如果有機會的話，可以和您一起離開雲家。”
兩人正相對無言，外面忽然響起羽羽的聲音，“大小姐，您回來了？”
簡亦繁與靈芝對視一眼，她眼中有篤定和不忍。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慰，簡亦繁出聲迴應了羽羽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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