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進渾身奔騰的血液很快平靜下來，順着香香的意思靠在了門上，“好，你想說什麼？你說吧，我聽着呢。”
香香搬了只小板凳坐下，也讓韓進搬個小板凳坐下，韓進心裏一片柔軟，他家香香就是這樣，做什麼都是讓人舒舒服服的，明明自己心急得不行，還會好脾氣地跟人說：“你坐下吧，咱們好好說話。”
即使現在滿心躁動如他，也能在她這樣的溫柔面前收起所有的急切，順着她的意思做一個有話好好說的人。
如果她知道，正因爲她這麼好，他才說什麼都不會放手，會不會又給氣哭了？
兩人隔着一張薄薄的門板，坐在小板凳上擺出一副長談的架勢，可坐下好一會兒，提議談話的香香還是沒辦法開口。
張了幾次嘴，發現說什麼都不合適，最後只能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小進，這樣不行的，咱們，不要這樣了。”
韓進無聲地笑了，這個傻姑娘，都這種時候了，還是不忍心說狠話讓他難受。他掩住笑意問她：“咱們怎麼樣了？你不想讓我怎麼樣？”
知道她會害羞，韓進也不逼她回答，就靜靜地靠在在門外，鄉村的夜晚寂靜安寧，只聽得到蛐蛐和青蛙的叫聲，偶爾還夾雜着小南和小北嘎嘎的低鳴，讓人的心也跟着沉靜下來。
韓進看着深藍色的璀璨星空，覺得在這樣的夜裏，他們不應該隔着門板，至少應該一起坐在院子裏看看星星。
像小時候那樣，爺爺在磨盤上放好西瓜，教他和香香認星星，每次他都故意讓着香香，讓她先找到那些星座，就爲了看她高興得笑出來，那是他心裏最漂亮的花，比任何星星都要好看。
香香醞釀了好一會兒，終於肯開口了，“小進，我真的把你當弟弟，疼你勝過疼小山，你這樣不行，我們不能這樣。”
她真的疼小進勝過疼小山，因爲小山父母雙全，從小安穩長大，不像這個孩子，一生下來就被弄丟了，在狼窩裏受了那麼多苦，九死一生回來，父母還不跟他親近。
他只有爺爺和她，她不多疼他一點，他就更委屈了。
別人說小進是個小狼崽子，可她正是因爲這個要多疼他。她疼了那麼多年的弟弟，怎麼會忽然變成這樣？直到現在，她都還茫然無措，不能接受這樣的轉變。
韓進這次沒有跟香香胡攪蠻纏，他也想讓她快一點想通，“香香，我不是你弟弟，也從沒把你當姐姐。我從小就喜歡你，跟你親近不是因爲你可以照顧我，我一直的夢想就是能好好照顧你，把你養成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姑娘。”
“我對你的喜歡，一直都是想娶你的那種，只是以前沒發現。不過即使是沒發現，我也沒把你當姐姐，你是知道的，我只想把你照顧好，想跟你親近，想讓你眼裏只看到我，只對我笑。”
“你還記得我小時候總是不喜歡你跟別人玩兒吧？那種心情其實跟現在是一樣的，我只想把你抱在懷裏，放到心口，想親你，想跟你……”
“小進！別說了！”周蘭香氣得踢了一腳門板，就怕他再胡說什麼讓人聽不得的話！
韓進聽話地不說這個了，溫柔地哄她：“香香，我知道忽然之間你接受不來，你別怕，咱們慢慢來，我不逼你。”
香香忍住再踢一腳門板的衝動，不逼她？他都對她那樣了，還想怎麼逼她？
不過這些年來她已經習慣了遷就安撫他，今天中午哭也哭過了，罵也罵過了——韓進肯定不覺得自己捱罵了，可在香香看來，她已經狠狠罵過他了！——根本就沒有用，現在冷靜下來，就只能想辦法慢慢把他這種錯誤又荒謬的想法扭轉過來了。
韓進一聽就高興起來，“真的！肯定不逼你！我等你慢慢適應，再不會氣哭你了！你哭了我多心疼！”
香香儘量忽略他後面的話，“那你不要再對我那樣了……”想想都臉紅，她迅速跳過這段內容，“你答應不逼我的！”
韓進知道她會提這樣的要求，早就準備答應，不答應就沒辦法跟香香好好相處了，還談什麼讓她接受？
“好，你不同意我就先不抱你，不親你，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不能再哭了，也不能躲着我，咱們得好好過日子。”
周蘭香覺得這話有點彆扭，可哪裏不對又說不出來，只能猶豫地點頭，“好。”又不放心地加一句，“你要是再亂來，我真的不理你了！更不能出去亂說，也不能讓人看出來！你敢耍賴，我，我就……”
威脅人這種事香香從來沒做過，跟小進吵架這種事更是不可能做出來的，今天真是被小進欺負狠了，想說很嚴重的話把他嚇住，可就是不知道要怎麼說他才能知道自己心裏的着急，說着說着眼淚就流了一臉。
他們怎麼忽然就變成這樣了？她直到現在都覺得這是個噩夢。
在她的腦子裏，就是第三次世界大戰爆發了，她和小進也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
完全想不到的事，忽然就砸到眼前了。
韓進一聽就知道香香哭了，心疼地哄她：“香香，我說話算數，真的不逼你，你看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你不要哭，我給你時間慢慢適應，等你適應好了我們再結婚。”
香香一聽更着急了，趕緊否認，“不結婚！”更不會適應！
韓進趕緊保證：“好，先不結婚。那你也要答應我，以後不許哭了，你哭了我肯定忍不住想抱你想親你，那就不是我說話不算數了。”
香香被他嚇得趕緊擦眼淚，韓進即使沒看見，也知道她在做什麼，又笑了出來，“那你開門，我給你燒了洗澡水。”
香香下意識地搖頭，她不要他燒洗澡水，就是沒發生這種事，她也不會讓他幫忙做這種事的，太姥姥的教育深深紮根在她腦子裏，就是弟弟也是要男女有別，不能越線。
除非像過年時那樣，一年一次，又有芳丫姐在。如果生活在一起，她連貼身的衣裳都是放到自己裏屋的窗邊曬乾，不會讓任何人看到。
韓進說完就知道她要回答什麼了，搶着問她，“你要說話不算數嗎？說了不躲我的。”
香香只能妥協：“那就今天一次，以後不用的。”
韓進沒答應可也沒反對，今天一次，明天一次，以後就能天天一次，很多事都是這樣習慣的，他們慢慢來，什麼事都不難。
香香有點忐忑地打開門，韓進高大的身影一下就闖進她的視線，嚇得她猛地後退了一步。
以前覺得他長得越高越大越好，現在看見這樣高高大大的他忽然就有點心驚膽戰的……
韓進沒給她退縮的時間，一步跨了進來，看到香香臉上還有淚痕，擡手就要給她擦乾，嚇得她又要後退。
韓進大步上前，一把把香香摟在胸前，炙熱粗糙的大手輕輕撫上了她柔嫩的臉。
香香氣得臉又紅了，“你說了不亂來的！”
韓進輕柔地把她的眼淚擦乾，想着待會兒還得拿熟雞蛋滾一滾，要不然腫了明天肯定會難受，難得跟香香嚴肅一次，“你是讓我給你擦乾還是親幹？”
香香被他嚇得不敢動了，臉上被他的手烘得熱乎乎的，心裏一團亂，“小進！”
韓進把她緊緊抱住，一點不覺得自己在耍賴，很是理直氣壯，“你說了不哭的，你哭我肯定抱你，你下回再哭我就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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