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指指後院,說道:“在後院喝茶。”
葉菩提不再看他,轉頭往後堂走去,留下站在大堂內躊躇的少年。
他既想跟着葉菩提到後堂去,畢竟很久沒見過堂姐了,但是又害怕葉菩提訓斥他,縱然來之前已經預料到這種結果,但是真到面對的時候他還是有些膽怯。
主要是從小到大這個堂姐實在給他留下太多的心裏陰影,對她即敬且怕。
葉菩提獨自來到後院,看到樹下坐着一個灰衣老者,身份消瘦,面容清癯,正是這武館的館主淳于白,葉菩提一般敬稱他爲師叔,但實際上兩人沒有什麼關係。
淳于白正在樹下的藤椅上閉目養神,嘴裏還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好不愜意。
聽到輕微的腳步聲,他睜開眼,看到是葉菩提,立刻起身笑道:“大小姐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回來。”葉菩提在他面前坐下,說道:“我有一件事情想詢問淳于師叔。”
淳于白呵呵笑道:“是問葉錚的事情吧?”
葉菩提點點頭,說道:“他什麼時候來的?”
“五日前,跟着家裏來中原的貨船來的。”淳于白說道、
葉菩提問道:“我二叔不再島上?”
淳于白點頭說道:“二爺去扶桑處理一樁棘手的生意,不在島上,所以二夫人才會讓他搭乘貨船來中原,不然就被二爺攔下來了。”
聽聞淳于白的解釋,葉菩提冷冷說道:“胡鬧!”
頓了頓,葉菩提說道:“最近返回島上的貨船在什麼時間?”
“三日後。”
葉菩提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三日後讓他搭乘貨船回去。”
“這……”淳于白苦笑一聲,說道:“他畢竟是少爺,我只是……”
“淳于師叔不用爲難,這件事我親自處理。”
聽到葉菩提的話,淳于白臉上露出笑容,無論如何對方都是葉家的少爺,自己一個外人是沒辦法對少爺要求什麼,但若是大小姐開口就不一樣了。
別看大小姐年輕,整個碧落天不怕她的人可不多。
葉菩提以前都知道自己這個二嬸太精明,所以不夠聰明,沒想到她現在還能蠢到這種程度。
碧落天之上並非是一團和氣,私下裏也是暗潮涌動,爲了幾萬人的生死存亡,葉菩提不得不和許多人達成一些協議,而葉錚就是衆多協議中的重要一環,他是一顆重要棋子,絕不能輕易離開碧落天!
她猜測應當是自己二叔無意中透漏過某些信息給自己那個喜歡算計的二嬸,因此對方纔會趁着他離開島上的時間讓葉錚來中原。
以葉菩提對自己二叔的瞭解,他這個人雖然各方面才能一般,而且私心重,但是還勉強能顧得大局,又和自己有協議在先,不至於在眼下做出讓葉錚來中原的失智之舉,因此這消息很大可能性是無意中被二嬸知道的。
被她知道一些事情,因此她的心思就開始活泛起來,她讓葉錚來中原,目的不外乎兩個,一則和自己套近乎,整個碧落天勢力中,她絕對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環,因此二嬸想要讓葉錚親近自己也是能理解的,一則是做給島上某些人看的,想要傳遞出一些信息。
詢問完葉錚的事情,葉菩提又問道:“島上最近情況如何?”
淳于白是葉尋的心腹,葉菩提雖然不能足夠的信任他,但是從他這裏獲取一些信息還是可以的。
淳于白取出一個茶杯爲葉菩提倒上茶水,才說道:“島上有你師兄坐鎮,倒是沒有什麼大事,但是島外,包括高麗、扶桑、南洋的生意卻出了一些意外。”
“什麼意外?”
葉菩提心中隱隱有些猜測,只等淳于白說明事情來印證自己的猜測。
淳于白說道:“先是高麗那邊,一批鐵器出問題了,對方要退貨,最後還是王掌櫃的親自去一趟高麗才解決。”
葉菩提沒有表示什麼,示意他繼續說。
淳于白繼續說道:“之後是南洋的生意出問題,同樣是王掌櫃出面解決的,這幾日扶桑的生意又出問題,長老會隱隱有些不滿,所以天主讓你二叔去往扶桑處理。”
他所說的天主自然指的是湘君子。
“這羣……”葉菩提本想說長老會這羣老不死的傢伙是在給自己下馬威,但是考慮到淳于白還在一旁,她立刻改口說道:“是咱們東西真出問題,還是對方故意找茬?”
“這我就不知道了。”淳于白說道:“這些事情還是聽聞從島上來的兄弟說的。”
“這邊的生意呢?”葉菩提問道。
淳于白說道:“中原的生意倒是沒出什麼意外,不過這邊的賬務都是劉掌櫃的在打理,大小姐要是想知道具體的情況,還需要詢問劉掌櫃的。”
葉菩提說道:“那就先這樣。”
說着起身說道:“我去劉掌櫃那邊看看情況。”
淳于白連忙送她離開後院。
兩人能來到前廳,葉錚還在位置上坐着,只不過相比於之前的興奮,眼下他滿臉忐忑,不知道堂姐會不會對自己發脾氣。
其實在他記憶中從來沒見過葉菩提發脾氣,但是越是如此,他卻越是害怕葉菩提。
看到廳堂中坐立不安的葉錚,葉菩提腳步一頓,說道:“你跟我來。”
葉錚不敢反對,乖巧的起身跟在葉菩提身後,兩人往武館外面走去。
路過校場的時候,看到一羣人被那黑麪神懲罰扎馬步,葉錚還特地好奇多看幾眼。
他的武學天賦尚可,雖然比不過葉菩提和湘君子這種怪胎,但是也比他父親好出許多,如今十二歲已經是地境一品的實力,放在其他門派也是天之驕子。
也是因此他纔有成爲葉菩提棋子的資格,不然葉家同輩弟子,嫡系、旁系加起來幾百人,葉菩提憑什麼要選他。
校場這些人,別說是新人弟子,就連那黑麪武師的實力也趕不上葉錚,不過葉錚武功雖然不差,但沒有任何戰鬥經驗,與只隔着一層境界的黑麪神動手,十有八九是要輸的。
他看看校場上的衆人,衆人也看到他,來到這裏五天,武館中人人都認得他,眼神中是說不出的羨慕。
自己這羣人窮極一生的拼搏可能連葉錚現在的境界都達不到,很多時候一個出身,就把無數人向上的通道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