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母親失去了心智,撿起地上的剪刀,要刺去她的胸口。她沒有躲,不是躲不過,只不過那顆奮勇的心,現在幾乎死了。
“我要你給我兒陪葬,我要你陪葬····”她母親大概是忘了,眼前她要刺殺的7歲女娃正也是她十月懷胎生下的。
斯嘉麗茫然地看着她的母親,眼底起寒,她纔不怕她的母親真刺過來,眼下,她心如死灰,渾渾噩噩,腦裏只剩下一個念頭——
萬一,哥哥,真死了,怎麼辦?
迷糊間,她聽見有人進來攔住了她失心瘋的母親,一時之間,是勸慰聲,哀嚎聲,責罵聲,嘈雜地仿若天空飛過的一架飛機,那音波喧囂無比,振聾發聵····
小嘉麗暈了過去。
嘉麗很清楚這是一個夢,夢裏她的哥哥正背對着陽光,款款而談。陽光正好,照得他身上金光加身,如神如佛。
“嘉麗,你還小,世間萬物都在經歷生死,卻沒有生靈經歷死生。生死不可逆,並不意味着死生不可行,····”
斯嘉麗恍然驚醒,一下子振奮了精神。正如夢裏所言,生死不可逆,並不意味着死生不可行。那麼,哥哥還有救。
普天之下,常人關注生死,研究生死,但小嘉麗的哥哥卻是個另類。在他有生的十三年來,傾力研究的是死生。先生後死是法則,但是先死後生卻超越了奇蹟的定義,她的哥哥把它稱爲逆天。
嘉麗記得哥哥生前喜歡躲房裏計算死生公式,嘉麗畢竟年紀尚小,雖常在一旁或玩耍,或看書,卻不曾瞭解她哥的研究進度。但這眼下,怕也只有他哥的房裏的手稿會留下死生之法。
嘉麗一下子躍下牀,此時已入夜,恰也是行動好時機,但她一開門,發現這門已上鎖。她便想爬窗,不料,這窗也被鎖住。
這可如何是好?
嘉麗靠窗打了個響指,窗外沒動靜。嘉麗於是又學烏鴉‘哇哇’叫了兩聲,這次不錯,一隻烏鴉迅速地飛去窗前,用嘴擊打着窗戶玻璃。
“鴉仙,你去找小葉,讓小葉想辦法,馬上去我哥的房間把我哥的手稿全都拿過來。”
烏鴉領命,振翅高飛而去。
一個小時之後,嘉麗聽見門上篤篤,一個高挑的少女開鎖進了來。少女面容憔悴,兩眼紅腫,這幾日怕是也沒少哭嚎。
少女背了個書包,書包看似塞滿了東西,鼓鼓地,揹着甚沉。少女把書包放下,關門,輕聲道,“嘉麗,我騙他們說是給你送喫的來,你二嬸就把鑰匙給我了,不過她吩咐我走的時候要鎖好門,她說怕你又去靈堂上鬧了·····”
嘉麗纔不關心這些。她一把拿過少女的書包,哐當一下,把包裏的東西都倒了出來,然後隨手一本,翻閱起來。
“小葉姐姐,靈堂那邊,怎麼樣了?”嘉麗邊看書邊問。小葉還是貼心,不忘給嘉麗帶了點牛肉。嘉麗隨手抓了幾片,一股腦地塞進嘴巴里。
但嘉麗的關注點卻不是這個,“明天?不是說好要放7天的嗎?那羣和尚都沒來誦經,就下葬?”
小葉又道,神色悲情,“你媽媽說嘉楠,嘉楠,天氣悶熱,···屍體,長蟲子,爛了,臭了,不能····不能···再等了·····”小葉說着,淚如雨下,泣不成聲。
嘉麗心裏當然知道她母親爲什麼要急着火化,要是讓別人知道這好端端的屍體莫名其妙地焦了,她即便有十個腦袋也解釋不好這個事情。早點解決屍體也好。但火化是萬萬不可。
嘉麗隨即一聲冷語道,“不要哭了,我一定會救活我哥的。小葉姐姐,你就去哄着我奶奶,告訴她我哥只能土葬不能火葬。土葬至少還有全屍,那我還有法子能試一試,要是火葬,我即便有通天的本領也沒辦法把一堆菸灰湊成一個活人啊。”
小葉一聽,連忙抹乾眼淚,但馬上就犯難地皺起眉頭,“可是我又不是你家的人,怎麼勸啊!”
“你啊,真是笨,真不知道我哥怎會看上你。我奶奶信佛,所以纔會要請和尚來超度。你就告訴我奶奶,你說什麼佛經上看到,人死了要有全屍入土爲安才能去極樂世界。你放心,我奶奶一聽,拼了命也會要土葬的。”
“可是····”小葉還很猶豫。她不過年方十四,處理這般複雜的事情,難免怯懦。
這7歲的嘉麗卻比小葉要老成不少,“小葉姐姐,別可是了。等我哥活了,然後等你們都長大了,我斯嘉麗一定會給你們辦一個盛大的婚禮。你想想那個時候,現在這點算什麼!”
小葉被說動了,她咬咬嘴脣,“好,嘉麗,那我去了。”臨走又補上一句,“門,我得鎖了。”
“無礙,這點小鎖,困不住我。”
小嘉麗埋頭苦研這手稿,花了一夜一白天,總算是通曉了個七八十。雖不能百分百複製,但加一些自己的手法,修個陣法什麼的,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次日白天的時候,聽窗外院子聲音嘈雜。細細一聽,正是她奶奶攔在四合院的大門口,死活不肯其兄變質的屍體出門。她奶奶又哭又叫,一個勁地嚷着,“不能火化,誰也不能燒了我的寶貝孫子。”
老人家畢竟思想封建,她奶奶關係不錯的老婦人此時也過來助陣,哭的哭,罵的罵,攔的攔,幾個兒子女兒,哪怕鄰居上陣都勸說不住。無奈,這火化的事宜只能耽擱。
傍晚的時候小葉從門縫上塞了張紙條進來,寫着:
大功告成,兩日後土葬。
小嘉麗十分欣喜。眼下她已經找到復活她哥的辦法,只有今晚佈陣施法,復活指日可待。
兩天,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