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李承曾說過,李嫣是在一週前去了趟附近的診所之後變得有些不對勁的。
所以,三人料想,李嫣和另外幾百名少女的異常情況一定和那傢俬人診所有關。
因爲情況實在有些詭異,加上深夜行動無法確保自身的安全,所以三人決定暫且休息一番,第二天前去診所調查。
第二天早晨,陸達、蘇牧和韓奇三人在李承家簡單地吃了個早飯,便出門了。
寬闊的主街道上,人羣熙熙攘攘,大多數人都穿着西裝急匆匆地趕去工作。街道兩旁擺着一些賣早餐和小喫的小攤,一些婦女和小孩子圍在小攤前。一切看起來祥和而安寧。
蘇牧出神地看着站在一個小攤前,長得胖嘟嘟的小孩子。小孩子津津有味地舔着柔軟的糖人,等待媽媽買來早餐,他的嘴邊滿是糖漬。
這種平常的生活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雖然纔來到地下城不久,但近日的經歷卻令他生出這種異樣的感覺。
“我們被人跟蹤了。”陸達突然壓低聲音說道。
“什麼?”蘇牧詫異道。他稍稍側頭,用眼角的餘光向後掃視了一眼。
身後,人羣熙來攘往。每個人都是普通市民的裝扮,臉上掛着屬於小鎮的那副悠然的神情,完全看不出來誰是跟蹤他們的那人。
“跟我來。不要讓那人察覺到我們已經發現他了。”陸達輕聲說道。
三人繼續向前走去,然後向右拐了個彎,走進一條狹窄的小巷。小巷兩邊是高高的石磚砌成的牆壁。
他們進入小巷之後不久,一個身材高大,穿着肅穆的深黑色西裝的中年男人也走進了小巷。這個男人的長相十分普通,稱不上英俊,也說不上醜陋。一雙淡灰色的瞳孔裏隱隱透露出嚴謹的神色。
剛一走進小巷,西裝男立即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剛纔那三名被自己跟蹤着的男人消失了,小巷裏一個人影也沒有。
糟了,被他們發現了!
西裝男轉身向小巷的出口跑去。不料,腰間佩着銀劍的瘦削男子從右邊的高牆上跳下來,硬生生地擋在他的身前。
西裝男沒有遲疑一秒,立即轉身向後逃去。然而,這一邊也被一個高大健朗的男子和一個少年堵住了。
“你是誰?爲什麼跟蹤我們?”陸達一邊嚴正地問道,一邊逼近西裝男。
西裝男卻也不慌張,小心翼翼地向後靠在牆壁上,將右手伸進外套的內置口袋裏,正欲取出藏於其中的手槍。
陸達機敏地察覺到他的動作,立即從腰間取出手槍,筆直地瞄準西裝男的右手腕,警告道:“別做多餘的動作,我可不想我手裏的槍突然走火。”
西裝男只好將雙手舉過頭頂:“有話好好說,我對你們沒有惡意。”
韓奇狐疑地打量着他,恍然大悟地說:“你是昨晚躲在岸邊的那個人?”
西裝男點點頭說:“我和你們一樣,也在調查昨晚那些奇怪的白衣少女的事情。”
“你到底是誰?”陸達問。
“我叫三澤徹夫,是一名偵探。”他說着,放下雙手。
三澤徹夫點點頭:“大概兩週前,我和一個朋友來到安格鎮。可是沒過幾天,我的那位朋友突然離奇死亡。我發現她的屍體上有很奇怪的痕跡,就好像她的身體是由其他人的肢體拼接在一起的。後來我聽她的房東說,她死之前的行爲有些異常,每晚都會離開住所,不多久又會回來,但身上卻溼透了。你們應該知道,這座城市裏沒有警察,也沒有政府,所以我只好獨自調查。於是,我發現在這個小鎮上有很多和我的朋友相同遭遇的人。”
“那你爲什麼跟蹤我們?”陸達問。
“我想和你們合作。”三澤徹夫說,“我可以將我調查出來的一切告訴你們。”
陸達毫不在意地撇了撇嘴角說:“我們對你調查出來的東西不感興趣。”
“你們需要我的幫忙。你們正在調查的事情遠遠不像你們想的那樣簡單!”三澤徹夫急忙說道。
韓奇無所顧忌地笑起來。他走到三澤徹夫的跟前,勾起嘲諷的笑意:“你知道我們是誰嗎?像你這樣的人,就不要大義凜然地說出這種話了。”
“我們不需要你的幫忙。”陸達說,“如果你再跟蹤我們,我們可不會手軟了。”
三人轉身離開。
三澤徹夫注視着他們的背影,不甘地握緊拳頭。
“爲什麼不和那人合作?他也許知道我們不瞭解的事。”蘇牧問。
“我覺得這件事和變異人有關,所以不希望普通人摻合進來。這也是爲了那人的安全着想。”陸達回答道。
離開小巷後,他們繼續沿着主街道往前走去,很快便來到位於街尾的私人診所前。
一棵粗壯的黃果樹筆直地立於診所門口。樹下,鋪着一層地毯般的半黃半綠的樹葉。一輛轎車駛過,激起一陣風,吹得黃果樹嘩嘩作響,地面上的樹影也隨之微微顫動。
診所的大門敞開着,裏面看起來十分冷清。
“你們在外面盯着,我進去看看。”言畢,陸達走進診所。
診所裏有一股濃濃的藥味,左邊是和病人談論病情的桌子,右邊是放着藥材的櫃檯。可奇怪的是,診所裏空無一人。
陸達沒有出聲,而是謹慎地向診所的裏間走去。裏間的右邊是一條微暗的走道。他沿着走道繼續向前走,小心地提防着四周。
忽然,他聽見前面的房間裏傳出輕微的聲響。
他立即放輕腳步,倚着牆壁走到那個房間的窗戶旁,然後小心翼翼地探出半個頭,透過玻璃窗向裏面看去。
房間裏,一個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正在和一個長髮女人說着什麼。看樣子,這個男人便是這家診所的醫生,而那個女人則是病人。
因爲玻璃窗緊閉着,所以聽不見兩人在交談些什麼。
過了一會兒,長髮女走到手術檯旁,然後躺了上去。醫生在她的手腕上注射了一針後,她便像睡着了一樣恬然地閉上雙眼。
醫生溫柔地擡起她的手臂,像欣賞某種精緻的工藝品一樣目光貪婪地注視着她手臂的線條和光滑白皙的皮膚,然後,他伸出食指,輕輕地碰了碰她的手肘。
像機械製品被擰下螺絲然後散架一樣,長髮女的前臂輕而易舉地脫離身體,落在醫生的手中。而手肘的傷口處像一個光滑平整的切面,能看見新鮮的骨肉,但沒有淌落一滴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