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經有機會赴美留學,有機會再見到他。五年前,她將去市人醫實習的機會讓給了陸屹楠,鍾爸爸又幫她聯繫了美國的好幾所知名大學。她成績不凡,再加上鍾爸爸的人脈,很快便拿到美國哥倫比亞大學的offe
r。
可是出國當天,鍾可情沒有去機場。
她最終還是留在了a市,進了一家不大不小的醫院。
院長面試她的時候,曾經問她:“鍾小姐,我看過你的簡歷,你成績優秀,完全可以去國外深造,爲什麼選擇留在a市工作?”
鍾可情當時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放棄那樣一所閃閃發光的大學,那一定不是一個平凡學生能夠做到的事。她要留在a市,究竟是因爲陸屹楠在這裏,還是因爲這裏有她和那個人的回憶?又或者是因爲,她
知道那個人正在哥倫比亞大學讀書,她沒有想好要以什麼樣的心情去見他?她開始一直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做這樣的決定,直到現在見到他本人,她才明白,她僅僅是想避開他,不想看到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不想看他幸福,更別說是結婚生子
了!
“因爲男朋友在這裏。”當時鍾可情是這麼回答的,而陸屹楠就站在門外不遠處,深情款款看着她,淺淺地笑。
鍾可情一回頭,就決定將那個人忘掉,安安穩穩地和陸屹楠過日子。
“說話!”
謝舜名手上的力道越來越重,恨不得直接將她掐死。
鍾可情只覺得腦袋熱烘烘的,整個人暈暈沉沉就要昏死過去,可她的雙眸一直都沒有離開那人的臉,就這麼直勾勾地看着他,到死也要記住他的樣子。
“你以爲不說話,我就不能拿你怎樣嗎?”他像一頭髮怒的豹子,鬆開她的脖子,伸手便是一巴掌,重重砸在她的側臉上,留下清晰可見的五指印。鍾可情撫着脖子,好一會兒功夫才能正常呼吸,側臉火辣辣的,難以置信地望着他。記憶中,他從來都沒有打過她,放在手心裏捧着,生怕磕着碰着,若是有小流氓敢接
近她,他們必定會被他打得鼻青臉腫,見了她都要躲得遠遠的。
曾經那個寵她護她的大哥哥,居然打得她嘴角沁出血絲來。
他這樣緊張鍾可情的屍體,她都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傷心。至少,他是緊張鍾可情的,不是嗎?
她的一言不發,很快又激怒了對方。
謝舜名突然揪出她的長髮,一把將她拉起來,狠狠摁在有機玻璃質地的茶几上。
果不其然,謝舜名當着她的面,拿起果盤裏的水果刀,突然一把扯住她的右手,死死按在茶几上,冷聲問道:“你是用哪隻手指按得手機鍵?”
“什麼?”
鍾可情沒有聽明白,下意識地反問。
“我說,你是用哪根手指毀了可情?”他氣憤地砸了滿桌的杯子,碎片刺進了手指,鮮血直流,也渾然無覺!眼前這個無知的少女根本不可能理解他,他這樣一個看似冷靜沉着的靈魂下究竟埋藏着怎樣的癡狂
!當他得知她死訊的那一剎那,他是懷着怎樣的心情回國?
水果刀架在了鍾可情的手指上,謝舜名的聲音黯啞而發狂:“哪根手指按的手機鍵,我就剁了哪根!你如果不回答,我就十指手指一起剁掉!”
他俊朗挺拔的身影,這一刻在鍾可情眼裏,是那樣的落寞。
鍾可情在他的雙眸中看到了陰暗面,深藏心裏的邪惡力量在復甦,鍾可情清楚地知道,如果她現在不開口,季子墨的這一雙手就真的毀了!
要怎樣才能保住自己的手指?
鍾可情的大腦緊繃成一線,就在謝舜名落刀的那一刻,她眸中精光一閃,急中生智道:“隨便哪一根都行,十指連心,你的目的不就是要我痛嗎?”
謝舜名的手猛然僵直,水果刀就懸在鍾可情的手指上頭。他瞪着一雙深邃的眼眸,動也不動地望着鍾可情,想從她眼中讀出什麼似的。
十指連心。
鍾可情六年級的時候發高燒,那時候正巧撞上禽流感,整個班都人心惶惶,就連親生姐姐鍾可欣也對她敬而遠之,倒是謝舜名沒日沒夜地陪着她。
一天晚上,她燒到四十度,腦袋都燒得迷糊了,謝舜名揹着她去了最近的醫療站。小醫療站不敢隨便開藥,要先驗血。
鍾可情生平最怕疼,謝舜名就安穩似地撫了撫她的手指,道:“乖,就扎一下,眼睛一閉就過去了。你選一根手指吧。”
鍾可情幾乎想也沒想就啞着聲音道:“十指連心,選哪個不都一樣,我知道,你的目的就是爲了讓我疼。”
你的目的就是爲了讓我疼。少女漂亮的眼睛在玻璃茶几的反射下,閃着琉璃般的純真色彩,就彷彿回到了十多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