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時候,鍾可欣踩着十多釐米的高跟,走在新病房大樓四樓的過道里,震得整個婦產科都一顫一顫的。
她猛得一推婦產科的大門,冷冷將一疊鈔票砸到童謠面前,“從現在開始,請你離開屹楠。”
童謠淡淡瞥了一眼桌案上的一打紅票子,冷聲笑道:“鍾大小姐就這麼喜歡用錢來侮辱人?”“你接近他,不就是爲了錢麼?你是可情生前最好的朋友,你怎麼好意思去勾引她的男人!”鍾可欣滿臉怒氣。她一直都知道陸屹楠和童謠關係要好,卻不想他們私下裏已
經親密到了勾肩搭背一起進出賓館的地步!
童謠靜默打量着鍾可欣,這個胸大無腦的女人跟鍾可情有着同樣的相貌,倘若不是因爲她稀有的血型以及先天性心臟病史,她想陸屹楠絕對不可能捨棄鍾可情而選擇她!“我在流光醫院不少年了,不缺這點小錢。”童謠微微一勾脣角,“鍾大小姐與其花時間在我身上,倒不如回家多研究研究,如何綁住一個男人的心……否則,就算你們明天
結婚了,他若是對你不滿,婚後照樣會來找我——”
鍾可欣氣得摔門離去,童謠冷哼一聲,心裏頭想着:看來昨晚的事也是你鬧出來的了!鍾可欣和陸屹楠結婚的事,童謠原本就覺得心裏不平衡,現在想想更是又氣又惱。好你個鐘可欣,世紀婚禮是吧?二十多家媒體到場是吧tv現場直播是吧?好啊!我
就讓你在整個a市面前丟光臉!
晚上的時候,鍾可情接到鍾媽媽的電話。
“小墨啊,明天你大表姐就要結婚了。待會兒我讓伴郎給你把禮服送過去,明天你可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鍾可情笑道,“姨媽,你就放心吧。我這個伴娘,絕對不會給大表姐丟臉的。”
“好,我已經把你的病房號告訴伴郎了。”
鍾可情剛想問問伴郎是誰,對方已經掛了電話。
九點多鐘的時候,謝舜名拎着一包東西,出了門。
關靜秋趕忙伸手將他攔住,“這回你又要去哪兒?”
謝舜名淡淡瞥了她一眼,道:“鍾可欣明天結婚,我是伴郎,給伴娘送禮服過去。”
關靜秋眉頭一皺,“不過是件衣服,讓司機送過去不就行了,你幹嘛親自去。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的身體,萬一磕着碰着哪兒,那可是很危險的事。”
“別把我當搪瓷娃娃,沒那麼容易碎掉。”
謝舜名丟下一句話,便徑自出了門。上了車,他一手握着方向盤,一手捏着手中禮服,暗自發呆。如果不是知道伴娘是那丫頭,他確實沒必要親自跑一趟。她畢竟是賀遲的女朋友,而先前的事也確實是他誤
會了她。
到流光醫院的時候已經十點整,那丫頭的房間已經熄了燈。
謝舜名悄悄擰開門把手,靜靜走進去,將禮服放在她的牀頭,敢打算離開,便聽見低低的一聲呢喃:“校草……”
他背脊一僵,整個人都被震得愣在原地,雙腿萬般沉重,一步也無法邁開。
他緩緩轉過身,才發現那丫頭正睡得酣甜,被子被踢開了一般,寬大的病服鬆垮垮掛在她身上,領口的扣子也不知何時開了,映着月光,隱約能看見她胸口的雪白肌膚。
對不起,傻丫頭。我知道可情的屍體被炸燬不能怪你,我知道你是中了別人的圈套,可是我還是忍不住地想要遷怒於你。
謝舜名低低嘆了口氣,起身打算離開。
“別走,校草別走……”
一雙小手突然橫空伸過來,一把握住他的大掌,十指交纏,死死不放。
校草,真是久違地稱呼,雖然他知道睡夢中的女子喊得並不是他,但那種感覺還是熟悉到讓他忘記了心跳。
“不要走——”
牀上的人睜着一雙惺忪的睡眼,看上去應該是半睡半醒之間。
謝舜名伸出另一手,在她後背上輕輕拍了拍,直到她再次入睡,他才靜悄悄地抽開了自己的手。
“睡吧,等忙完這幾天,賀遲就會多些時間陪你了。”
謝舜名留下禮服,推了門出去。
待到病房的大門一合上,牀上的女子,一雙靈動的眼眸,猝然睜開,眼底水光一片。
十年後,重歸故里的謝舜名,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時而暴躁冷沉,時而又溫潤如水,令她捉摸不透。但有一點她可以肯定,他結婚生子的消息應該是假的!
若他真的結了婚,又怎麼可能接受陸屹楠的邀請,當他的伴郎呢?
第二天一早,鍾可情換好禮服,化了一個淡淡的妝,出了病房,走到樓下,謝舜名的車已經停在大門口了。
他搖開車窗,對她冷聲喊道:“上車。”
鍾可情微微怔住,不知所以地上了車,沉默好久之後纔開口問道:“賀遲不是說了他來接我的麼?”
“他有急診,來不了。”謝舜名惜字如金。
鍾可情靜默坐在後排位置上,不再說話。
側着臉,她眯起眼睛,假裝睡覺,視線卻時不時地瞥向他。
她的小動作,謝舜名從後視鏡裏看得一清二楚,他輕咳了一聲,道:“一直看着我,是有什麼話要說麼?”“不是謝醫生有話要對我說麼?”鍾可情心裏想着,昨晚我假裝睡覺的時候,你在我耳邊偷偷地說什麼對不起,現在見了面了,你又不敢開口了?做男人,要不要這麼悶騷
的?
謝舜名眉頭一蹙,“先前對你無禮,我向你道歉。”
“要是我不接受呢?”
“我收回我剛纔的話。”
“別!別呀……我接受,我接受……”在冷漠無情地謝校草面前,鍾可情一直都是這麼狗腿。
“這樣最好,我暫時還不希望跟我的私人醫生鬧翻。”謝舜名故作鎮靜地解釋。
鍾可情扯了扯嘴角,你就嘴硬吧!
鍾可欣的婚禮露天舉行,世貿廣場門口車輛挺地滿滿的,人山人海的,謝舜名的車根本開不進去。
“下車,走過去吧。”謝舜名道。
鍾可情卻頗爲爲難,因爲要當伴娘的關係,她今天穿得可是十四釐米的恨天高,讓她站着不動可以,但若是叫她往人山人海里擠,多半會被踩成肉醬。
謝舜名下了車,朝前走了兩步,這才發現那丫頭沒有跟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