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可情這才意識到自己又犯了大錯,在沈大醫生面前,是絕對不可以頂嘴的。
“不……不不,沈醫生誤會了,我的意思是,沈醫生難道沒有發現一些其他的線索麼?”
她換了一種問法,果不其然,對方的語氣也跟着平緩了許多。
“米蘭確實沒有問題,但它沒有問題纔是最大的問題。”沈讓的聲音裏暗藏着笑意,很顯然他已經發現了什麼。
“什麼問題?”鍾可情忍不住追問。
沈讓笑道:“季小姐,我救了你的命,又幫了你一個大忙,難道你不應該先請在下喫頓飯,犒勞犒勞我麼?”
鍾可情接沈讓的電話本身就已經是一種心理挑戰了,如今還要請他喫飯?鍾可情沉默不語。
“既然季小姐不願意,那……”沈讓欲言又止。
鍾可情咬牙:“我願意!”
三個字搶答似得蹦出來,她才發現她又上了沈讓的當。
鍾可情嘆息了一口氣道:“沈醫生想喫什麼,我去訂飯店。擇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她實在太着急知道米蘭的祕密,因爲沈惠潔的病明顯不太好,撐不過多少時日。
沈讓在電話那端哼了一聲,聲音聽上去悶悶的,彷彿不喜歡鐘可情的安排。
鍾可情見手機那端沒了聲音,忍不住喊了兩聲:“沈醫生沈醫生,你還在聽麼?”
電話另一端,沈讓像是想了好久,才沉悶道:“我想喫家常菜,你做給我喫。”他語氣任性肆意,彷彿一個沒有長大的孩子。
鍾可情猛然怔住——
這句話,她絕對不是第一次聽到。
說起家常菜,她還是鍾可情的時候,他也曾向她提出過這樣的要求。只不過,當時的鍾可情年少氣盛,又剛剛面臨了謝舜名的離開,一腔怨憤全都發泄在了沈讓身上。她甚至固執地認爲,是沈讓的追求,迫使謝舜名對她不冷不熱,最終悄
無聲息地飛赴美國。
可事實上,她心裏比誰都清楚,沈讓闖入她生活的時候,謝舜名已然淡出了她的視線,沈讓只不過是被她無辜遷怒的一枚棋子。
“怎麼?季小姐不願意麼?”沈讓的聲音又突然變得冷冽起來,“或者你根本不會做菜?”
鍾可情深吸了一口氣,硬着頭皮道:“我願意。”
沈讓笑道:“我最喜歡聽美女說‘我願意’三個字,那感覺就像牧師問新娘,你願意嫁給沈讓麼,新娘說,我願意。”
沈讓說話沒個正經,鍾可情拿他無語。
鍾可情一沉默,電話那端的沈大少爺更是得寸進尺:“洗菜、做飯,伺候我沐浴更衣,鋪被子、暖牀,今晚我要全套服務——”
“好啊。”鍾可情一一應承。
下午五點不到,沈讓的豪華跑車便停在了醫院門口,車頂上扔着一大捧紫色的桔梗花,他曲着腿單足悠然靠在跑車上,若有所思地望着新病房大樓的方向。
他大概不知道,男人在這種時候是最有魅力的,尤其,他生了一副誘人的好皮囊,引得路過的小護士們頻頻尖叫。
比起同爲醫生的謝舜名,沈讓的個性更爲張揚,桀驁不羈,就像一匹難以馴服的汗血寶馬,一旦收爲己用,必定價值連城。
,你這種體質真是特別,專門吸引帥哥醫生。”
鍾可情望了一眼手中的桔梗,頓時明白過來。
上學的時候,沈讓也給她送過鮮花。
沈讓追女生有自己的一套方法。他覺得玫瑰、百合之類的花太俗太大衆,所以選了一向無人問津地桔梗。桔梗便宜,而且顏色特別,用來騙小女生,經濟實惠。與沈讓交惡以後,鍾可情偶然的機會得知桔梗的花語:一種說法是永恆不變的愛,另一種說法則是無望的愛。也不知怎地,看到第二種說法的時候,鍾可情的心臟抽抽的
,有些難受。鍾可情打了電話過去:“勞煩沈大帥哥把座駕挪一挪,停在這麼顯眼的位置,保不準明天我又要上頭條。我知道跟沈醫生傳緋聞的都是知性成熟的美女,像我這種酸澀的小
葡萄只會拉低您的檔次,還請您高擡貴手,求放過。”
沈讓沒料到一個曾經患有自閉症的丫頭,口才會變得這麼好。
“好,出門右轉,第二個十字路口見。”
鍾可情匆忙結束掉手頭的工作,找了個花瓶,將整束鮮花插起來,隨手將花瓶擺在了謝舜名的桌上,朝着窗口擺放,而後悄悄早退。
沈讓確實將車子開到了第二個十字路口處,可不幸的是,流光的那羣花癡小護士紛紛跟了過去,三五個一羣的上前搭訕,將鍾可情的去路都擋住了。“這邊!”沈讓眼神毒辣,一眼就認出人羣中的鐘可情,朝着她招了招手。四周的小護士,刀鋒一般銳利的眼神“唰”得朝着她射過去。鍾可情想,如果目光能殺人,那這會
兒她已經死了無數次了!
“那不是謝醫生的跟班麼!”
“是賀醫生的女朋友吧?”
“……”
一衆人隨即議論紛紛起來。
沈讓一個冷銳的眼神掃過去,大家頓時安靜了下來。他彬彬有禮地上前,牽着鍾可情的手,紳士地爲她打開車門,將她塞進了後座,而後自己則坐上了駕駛位。
踩下油門的時候,他還不忘將腦袋探出車窗來,對着一衆小護士們道:“你們都猜錯了,以後這丫頭就是我沈讓的人,我罩着——”
跑車揚長而去,只留下一羣小護士,目瞪口呆。沈讓的住所,鍾可情以前是去過的。沈家是書香世家,從政,不經商。沈讓的爺爺在部隊裏的時候立過功,在他們那個年代備受尊敬。改革開放以後,沈家就從大院裏搬了出來,在東環路附近買了一處別墅,一家人就住在那裏。沈讓的父親隨他爺爺從政,而他的母親則在軍區總院當醫生,這樣一個體制嚴肅的家庭卻教出一個頑劣入骨的
兒子,在鍾可情看來,這也是一件相當神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