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真睜開眼睛，努力聚焦，電子時鐘正對着自己。六點半，時間剛好。
電子時鐘是日本seiko的，方方正正的白色，只有顯示時間和鬧鈴兩個功能。作爲小真的六歲生日禮物在牀頭櫃已經安放了十年。時間過了太久，因而設計上很有年代感。這個時鐘上任以來，每天早上六點半小真都會從熟睡中驚醒，再也不用麻煩媽媽叫自己。
小真揉揉惺忪的睡眼，穿好校服，把被子隨意地一疊，拉開窗簾，光腳走出臥室。廚房的空間不夠大，所以冰箱放在飯廳。小真打開冰箱，仔細辨別袋裝鮮牛奶的日期。把八月生產的全部扔進垃圾桶。然後一邊咬開一袋保質期內的鮮牛奶叼着吮吸，一邊把昨天早上喫剩的晚飯放進微波爐加熱當做早餐。做這一切都要儘量輕。匆匆喫完早飯，小真走到洗手間，把冰冷的水拍到臉上。
這下徹底清醒了。
小真一家的習慣都是先喫早飯再刷牙。這些都完成後，小真走下樓，取出自行車。
到學校時，夏彥推着車正在進校門。小真下車，和夏彥並車而行。
“小真早。”夏彥率先打招呼。
“早。”小真點點頭。正想要說話，突然看到校門口的保安大爺一個箭步竄出來，站在夏彥車前。
“小賊！哪裏跑！”
“啊啊啊！”夏彥推車就往學校裏衝，“大爺我錯了！”
保安大爺揮舞着他的收音機，滿臉皺紋都擠在了一起，大吼道：“知不知道你傷的是誰的心。俺那麼信任你，讓你出去撿球，你給俺撿了四十分鐘，你是不是看俺好說話欺負俺！”。夏彥早已經跑遠了。
“噗……”小真沒忍住笑起來，一時間想不起來自己想跟夏彥說什麼了。保安大爺是全校的笑星加門神。雖然脾氣暴躁，但學生換了一茬又一茬，保安大爺的地位依舊巍然不動，令每一屆想溜出去玩的學生們咬牙切齒，又不敢正面與之抗衡。
“每天你都這個點來。好，好哇。”保安大爺突然轉頭對小真笑起來。
“嗯……哈哈……家不遠嘛。”小真沒想到保安大爺記住了自己，倉促地應了一聲，推車向自行車棚趕去。小真看向腕錶，自己也記不清是不是真的每天都七點到學校。
夏彥已經在自行車棚了。看樣子他在引導高一新生碼放自行車。高一新生因爲剛參加完軍訓的關係，一個個曬的像黑煤球，臉上的笑容卻比老生燦爛的多。小真這纔想起來剛纔自己想跟夏彥說，今天三班整理自行車棚，不要忘記。
沒想到夏彥不是班委居然記得。還挺可靠的嘛。小真想。
“聽說六中活動很多的，選修課也特別多。選修下週一網上報名。你想報啥？”兩個高一的男生推車進入自行車棚，兩個人聊天的內容吸引了小真的注意。
選修課？
小真想起來，上次自己報的選修課是“數學幾何例題賞析”。說是賞析，其實就是做題而已。屬於數學類的選修課。
“當然是籃球，不過不知道我家網能不能搶上。那個真得靠搶。聽高二的說，一個年級幾百人就三十個名額。如果報不上籃球也要報羽毛球吧。”
“嘖，情敵。我也想報籃球。”兩個人停好車，閒聊着走遠。
魏寬應該也會報籃球吧。畢竟他從上初中開始就是籃球隊的主力。小真看着魏寬從小學升初中，又升到高中。剛上高一，魏寬就被校籃球隊看中了。進入高中之後魏寬更高了，現在有一米八八，而且還在長。
我也會長的。小真一邊想着，手裏的工作也沒停，最後檢查了一下各個班的自行車有沒有碼放好。三班的其他同學已經陸陸續續回班了。小真也都替他們最後檢查了一遍。在很多事上，小真總有一種莫名的責任感。
“小真，方便來一下嗎？我想跟你商量個事。”
小真轉頭看去，自行車棚裏除了自己，只有夏彥還在了。
“什麼事？”小真從自行車棚的最盡頭向夏彥走過去。
自己想當班長的事早就不是什麼祕密。小真點點頭沒有說話，等待夏彥繼續。
“小真的認真負責我看在眼裏，不過你不太參加活動，想贏過高子階難度還是挺大的。如果能把十一之前的籃球賽組織起來，對你來說……”
小真愣了一下。自己是對活動不太上心。主要是因爲六中大大小小的活動實在太多，過於分散精力。擔任團支書的高子階就不一樣了。雖然成績中等，但是大多數活動他都摻和一腳。
“籃球賽年級第一的獎勵是免寫十一假期作業，如果贏了，班上同學一定會很高興吧。”夏彥補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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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彥緊張地看着小真，能不能成在此一舉。籃球賽想參加必須湊齊五個人，去年籃球賽三班就是因爲沒有湊齊五個會打籃球的男生，只得拉了幾個八百米都墊底的男生湊數才慘敗。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去年的獎品——一百支黑色簽字筆太沒有吸引力。
一百支黑色簽字筆，平分給全班也就一人兩支。實在是有些寒酸的獎品。可能是看到去年積極性不高，今年校長高迢纔想出了這麼一個獎勵。
之所以高子階沒有摻和籃球賽，很大一部分原原因是大菠蘿很討厭圍着老師轉的高子階。
如果小真能說動大菠蘿他們，再加上魏寬和自己，衝擊第一希望很大。大菠蘿正處在叛逆期，一不怕老師二不怕家長，甚至還紋了個花臂。能讓他服軟的也只有小真了。
夏彥繼續緊張地看着小真。
小真一支胳膊環在胸下，一支胳膊摸着下巴，作出一副思考的神情。豐滿的胸部被胳膊緊緊壓住，擁擠着努力想找到生存空間。所幸小真沒有思考幾秒。她放下胳膊，胸部重新挺起。小真認真地說道：“我知道了。”
夏彥鬆了一口氣。從小真的眼神裏看出了認真的成分。
天助我也，她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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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
下課之後，魏寬去走廊透風。聽到有人打招呼，魏寬轉過頭。
“班長啊。早。”
眼前的女生是劉雪婧，三班整個高一的班長，現在聽說去了文科一班。劉雪婧個子不高，一米六左右，因而要仰着頭和魏寬說話。魏寬的記憶裏，這位班長是個老好人，對誰都笑眯眯的不發火，卻因爲人好在三班很得人心。她頭髮又黑又軟，發散着含有薄荷洗髮露的氣味，魏寬注意到她的頭頂有一個很好看的旋。
“我已經不是班長了。”劉雪婧和聲和氣地說，“所以不要叫我班長啦。”
“班長，文科班怎麼樣？”魏寬倚着走廊的玻璃窗問道。
“很有意思。班裏女生多，都是各個班來的。有一些之前不認識，交了幾個新朋友。”
“不錯啊。”
“嗯，能學文科真是太好了。我的理想就是當一個作家，這樣有一種距離理想更近一步的感覺呢。其實很捨不得離開大家。做這個決定下了很大的決心吶。即使我去了文一，心也跟三班的大家在一起。”劉雪婧慢吞吞地說道。她的笑容真誠又可愛。魏寬承認，作爲一個男生，很難不對這樣的女孩子產生好感。
“魏寬，這次你準備參加籃球賽嗎？”劉雪婧問道。
“籃球賽？大概不參加吧。”
劉雪婧雙手合十，神情溫柔：“我記得你上次就沒有參加呢。”
“班長你也知道，辦不起來嘛，咱們班。這回估計也沒戲。”
“那，魏寬能不能來當我們班的外援呢？因爲文一班男生只有五個人，三個都不會打籃球。按照規定，文科班是可以請外援的。”
看着好聲好氣拜託自己的陳雪婧，魏寬有一種拒絕了自己就不是人的感覺。
“可以吧。反正我也沒什麼事幹。”
“那太感謝了！我一直覺得你是個特別爽快的人！”
劉雪婧露出了感激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