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喝水嗎……啊,我忘記買回來了,一般這裏是不會有水的存在。”
“謝謝,我不渴。”桑沙坐在房中間的椅子上,“在這裏嗎?”
陳託尼頓了下,綻開笑臉問,“桑沙小姐,你這麼直入主題反而讓我有些不適應。”
桑沙眼神詢問。
“就是……”陳託尼想着形容詞,“嗯……不現實,對,這太輕易了,讓我覺得你怎麼這麼容易就答應了。”
桑沙說,“其實我挺喜歡你的。”
“……什麼?”
任陳託尼再怎麼八面玲瓏,也不由驚訝。
桑沙笑,很真心的一個笑容。
“你別誤會,就是單純喜歡,覺得你很有意思。”
陳託尼鬆了口氣,笑着說,“哈哈,桑沙小姐內涵睿智,只能是因爲我比較有故事的沉澱,所以你才能看得上我。”
這麼一番說笑,倒是打散了方纔的一絲怪異。
陳託尼在離她五米處停下,看了看說,“桑沙小姐,你是不是又瘦了點?”
桑沙想起鹿離恨鐵不成鋼的話,“是有點。”
陳託尼有些煩惱,“可以問一下,你現在幾斤嗎?”
鹿離買了體重秤回去特意記錄桑沙的體重。
“好像是九十一斤。”
陳託尼扳着手指頭算,“桑沙小姐大概一米六六的身高?”
“差不多。”
“一米六六九十一斤……不行,還是有點瘦了,桑沙小姐,你能在十天內胖五斤嗎?我需要你身上多點肉,不然很難撐起來。”
桑沙想了想具體怎麼做,點頭答應,“好。”
陳託尼問,“你怎麼一點都不過問是什麼樣的衣服呢?”
“我不是客戶,只是模特,只要跟之前說好的一樣,什麼樣的衣服都在你。”
陳託尼點頭,一臉欣喜,“啊,那真的是太好了。”
桑沙總覺得他的神情表現不太對,卻又說不上來哪抹怪異。
陳託尼說,“桑沙小姐你坐在那,我給你畫一張像。”
桑沙疑惑。
陳託尼說,“雖然時間不多了,但是在這個時間前碰到桑沙小姐也是一種緣分,我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我可以動手做我人生中最寶貴的一件衣服,對於這件衣服的主人,各個形態的樣子我都不能放過。”
至於爲什麼不是拍照而是選擇更長時間的畫像,自然有他作爲設計師的理由。
桑沙不理解他話中的意思,靜靜的看着他準備畫架。
畫架足有一人高,剛纔放在布料後,所以便沒注意到。
布料很長,像是古代或是民國時期一樣需要一個個裁剪過去。
也同樣,布料後很能藏東西。
陳託尼安置好畫架,說,“桑沙小姐我去房間拿顏料,你稍坐片刻。”
“好。”
“啊,對了,”陳託尼腳步一頓,回頭說,“希望你可以不動屋裏的這些東西。”
桑沙理解,“好。”
託尼進去了。
桑沙坐在椅子上沒有動彈。
要說她爲什麼答應陳託尼,可能就是她覺得他渾身都是迷團。
八面玲瓏,卻又覺得不該只是單純如此。
楚霖爲什麼會幫他,也是一個迷。
兩人都很神祕。
她還記得那天出來圖書館的路上遇見他們,她最後問的一句話。
“我們只見過一次,爲什麼要選擇我做模特呢?”
陳託尼笑着說,“因爲你有一種我想要的質,只有你能讓我的衣服有靈魂,我不想我的衣服是‘死’物。”
那件漸變黑色長裙就放在她的衣櫃裏,她每次看到,都會驚訝做出這件裙子的人到底是什麼樣的。
“桑沙小姐。”
桑沙回過神,看到畫架前已經擺好顏料,託尼正拿着一盆花放在她的視線之內。
花盆是純黑色的沒什麼好說的,豎立在上的花朵顏色殷紅,旁邊有很多綠葉相稱。
桑沙問,“這是什麼花?我從來沒有見過。”
託尼一直在調試花的位置,聞言回答:“罌粟花。”
罌粟花?
託尼回頭看到她的表情笑,“桑沙小姐不用多想,這是罌粟花中的虞美人,無毒,也允許種植。”
桑沙仔細看它。
虞美人,花如其名,花瓣紅得妖嬈,神態千姿百態,像是正在展翅高飛的紅蝴蝶,韻味十足。
“桑沙小姐覺得美嗎?”
桑沙由衷說,“美。”
陳託尼看向花朵,“我第一次看時也覺得極美。”
“桑沙小姐知道虞美人的得來嗎?”
桑沙搖頭。
“不知道。”
“傳說虞美人的出處,是虞姬死後鮮血所滴之處,盛開的一朵大紅花,鮮血滴滴紅豔,開出的花也如這般。”
虞姬……虞美人……
“所以把這花叫做虞美人?”
託尼笑眯眼說,“是呀,也因爲這故事的由來,虞美人的花語就寓意着生離死別。”
“愛還在,人已逝。”
“很多人都感嘆虞美人的悽美。”
可能是心理暗示,桑沙再看向花時,便覺得這花紅得像血一般,嬌豔欲滴,好像隨時都會滴下一滴血色。
“這花……”
她沒說下去。
託尼疑惑,“嗯?”
“這花……是做什麼的?”
“啊……”陳託尼拍拍手站起來,走到畫架前用畫筆打量,確認位置恰好滿意放下畫筆說,
“是這樣的,我需要你看着那朵花,你可以隨便想些什麼,在這過程中,我會用畫筆記錄下來。”
桑沙微不可聞的點點頭,望向不遠處的花。
“那麼開始了。”
耳邊傳來陳託尼輕聲的話語。
客廳沉寂下來,時有筆尖觸到畫紙的聲音。
可以聽出來,他很嫺熟。
畢竟是會刺繡的設計師,對於畫畫的技巧,肯定也是瞭如指掌。
黑色長裙的裙襬上,蝴蝶還如栩栩如生般。
猶如眼前的紅色花朵。
世人都說罌粟極美,桑沙沒見過罌粟,但她看久了,覺得罌粟應該也如面前的虞美人般,
孤寂,淒涼。
美得耀目、奪眼。
“桑沙小姐?桑沙……啊,我畫好了,你可以起來活動活動筋骨,小心些,畢竟坐了兩個小時,會很麻。”
桑沙收回目光,身子早已麻木,動一下腿,神經傳來的刺麻讓她皺起眉頭。
陳託尼正在看畫板,看此放下筆,上前伸手說,“我扶你起來。”
桑沙手搭在他的手上,嘗試起身無奈又收回手,“沒關係,我緩一會兒就好了。”
陳託尼的手很蒼白,也很冰涼,好似沒有一絲溫度。
與之相反,桑沙的手很溫暖,畢竟現在是夏天。
陳託尼愣了一下,把手往回收。
他微笑着說,“那桑沙小姐你好好坐一會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