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氏和張美通憂共患,嚮往常一樣維持這這家公司的健康運作。
通過對張姐的觀察,顏氏斷定張姐並不知道老闆患病的事。禍從口出,患從口入,顏氏亦是謹言慎行,敬終慎始。
行有餘力,她時長想起老闆那副病懨懨的清冷模樣,長嘆短噓一番,希望老闆吉人天相,能早日恢復。
成都那款手遊,暫時沒有可疑之處,研發工作有條不紊的進行着。
唯一令她焦心的是川穀給風迅娛樂代言的那款遊戲。
既然菘藍臨前特地吩咐了她,她便鞠躬盡瘁盡心盡力的盯着這個項目,連宣傳片和海報的拍攝也場場不落下。
起初,她還不能面對川穀那張臉,後來多看幾次,也就慢慢習慣成自然了。
畢竟,她與他,亦是陌生人罷了。
只是川穀,終究是哪個心有愧疚之人。每每碰上全身冰霜雪霧的顏氏的眸光,和那眉間流轉的冷漠,他總是不自覺的心裏發慌,導致神經緊繃,最後不能發揮好。
顏氏見此,內心冷笑,眼中露出厲色,森森沉沉提醒他“川穀先生,傳聞你可是十分專業和敬業的哦。”
萬年寒冰的語氣,冷意的眸光,絕情的話語,似乎有些薄情無義……若如此便要說她顏氏是小肚雞腸的女人,那着實太冤。
釋懷,是不可能釋懷的了。劈腿這種往人心裏捅刀子的事,撂誰身上都不能釋懷。
小初征徵站在顏氏身邊,屏氣斂息不敢多言。
愧疚的川穀亦是略帶苦澀爲自己辯解,“再試一次,一定可以。”
他的新助理也是不斷的道歉。
這種資本市場的地位差別帶來的恭維,並不能讓顏氏開心,她反倒心裏一陣陣發涼,爲川穀感到可悲。
閃光燈打在川穀身上,他時尚又風流瀟灑,光芒四射。
顏氏站在電腦旁,盯着同步傳來的照片,又眸光一緊,如冷箭一般掃過攝影機下的川穀。她清雋容顏上透出灰黯,嘆着氣低低道這就是你要的爆紅?
目不斜視,侃然正色呵道“感覺不對!”
冷冽的語氣,川穀一驚,心裏更是一陣疼意襲來,眉緊蹙,神色倉皇的看着顏氏。
顏氏並不在意他的神色,而是不苟言笑的對攝影師道“太陰沉了,我要陽光一點的感覺,這是一款修仙遊戲,不是特工遊戲。”
字字在理,讓人無法反駁。
衆人有些慌,都屏氣懾息。但其實他們也習慣了,客戶就是上帝。於是都停下了手裏的活,等着攝影師的指示。
小初急處從寬,一雙寶石般透明的眼睛閃着光,連忙爲領導打圓場,對衆人笑道“我們的意思是,再歡快一點的感覺,效果會更好,更貼合我們的主題。”
攝影師只好示意停止拍攝,帶着川穀來到電腦前,氣息沉斂,一張張過自己的照片。
並沒有顏氏說的那麼差。
顏氏見他過來時,早已經退開三尺,站在一旁不喜不怒淡淡望着他。
“再來一次吧。”
千言萬語,終是無法說出口。
虧欠的那一方,總歸是虧欠,無理的。
川穀只好默默的繼續拍攝。
攝影室其實就是一個廢棄的大廠房,廠房被收拾的十分乾淨,牆上是各種創意塗鴉,裏面粗細不一的電線鋪在地上,各種拍攝道具都應有盡有。這一片廠房中,估摸着有五六個工作室。
川穀助理拿着一杯咖啡戰戰兢兢來到顏氏身旁,誠懇道“顏小姐別生氣,別生氣,我們多試幾次。”
顏氏想也沒想便毫不諱言道“就算是爆紅,也要注意專業度。”
“是,是,是”
助理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您喝咖啡?”
顏氏頭也不擡,擺擺手,面無表情,“給你們家藝人喝吧,他也辛苦了。”
助理一愣,這女人真是奇了怪了,剛剛還那麼生氣,這會又關心起我家藝人來?訥訥道“他不喝咖啡。”
“給攝影師喝吧。”
顏氏淡淡答了一句,便轉身走了。
小初晏然自若,又打起了圓場,笑容可掬對助理道“沒事,你們不用緊張,顏總也是爲了最後的效果。”
助理點點頭,“理解,理解。”
裏面實在是太悶了,不僅是空氣悶,心裏更悶。
顏氏想盡快逃離,便獨自一人來到了室外。
屋外陽光甚好,明燦燦的金子一般。秋高氣爽,深秋的天空,像大海一樣湛藍,朵朵白雲猶如揚帆起航的輕舟,慢悠悠地漂浮着,或濃或淡,或聚或散。而太陽像個雞蛋黃藏在一層蟬翼似的雲彩中,時隱時現,給人以溫暖的感覺。
她把這個廠房轉了一圈,才找到一處無人的樹下。樹下恰好有一把椅子,她便坐了下來。隨手從包裏掏出了一包香菸,在手上倒了倒,一支細細的女士香菸倒在她白嫩的手掌裏,又去翻打火機,翻了好一會,終究是沒有翻到。
也是,她都多久沒抽菸了。
算算,亦是有兩年了。
和川穀交往後,她就戒了煙。因爲川穀不喜歡。而她自己又何嘗喜歡?只不過是因爲身在職場,無可避免的應酬所需罷了。
擡頭望去,才發現身旁這顆大樹竟是一顆木棉花。
木棉花,廣州的市花。廣州人喜歡把木棉花做爲行道樹。每年元宵節剛過,木棉樹就開始開花。待到春天,整個廣州都是木棉花的味道,粉紅粉紅的一片,雖比不上櫻花之美,但也別有一番風味。待到深秋時,木棉花落,樹下落英紛陳,花不褪色、不萎靡,很英雄地道別塵世。所以又被叫“英雄花”?因爲它開得紅豔但又不媚俗,它的壯碩的軀幹,頂天立地的姿態,英雄般的壯觀,花葩的顏色紅得猶如壯士的風骨,色彩就像英雄的鮮血染紅了樹梢。
相比木棉花,顏氏更喜歡棣棠花。棣棠花枝葉翠綠細柔,花開之時,金花滿樹,一片金黃色霎是一片豔麗,別具風味。其花淡香,絲絲柔入空中,稍不留意便會忽略其味道。